“江天夷。”
江难眉头一挑,表情堪称眉飞色舞,“不会吧?你对江天夷生气啊?我听说他在你们豪门圈子里风评很好啊,你居然会对他生气?”
“是风评很好。”
迟屿回着话,也思考着用什么坐姿能让江难少承重,只不过没等他悄悄往上挪动几分,江难的手再次往他腰上一放,接着使劲一按。
他再次结结实实地坐回了江难腿上。
“坐就好好坐着,别动来动去,现在我可不想把剩下的时间都花在床上。”
迟屿:“……”
江难毫无自觉,他把手放在迟屿后臀上,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捏了捏。
“所以你为什么对江天夷生气?”
迟屿为什么对江天夷生气,说来他对江天夷的观感着实有些复杂,宿城他能叫得上名字,且高看一眼的人里,最开始就有江天夷这个人。
要知道豪门也有阶级。
正如一百米赛跑,在最开始总能爆发出很远距离,但越接近终点,奔跑就会越困难。
豪门想要提高阶级就是百米赛跑。
不仅要提升实力,这份实力还要大到让所有人都震撼,毕竟在豪门圈子里,你的阶层已经固定,只要谈到你就会下意识地想起你是三流豪门或是二流豪门。
江家万年老三。
而且这个老三堪称日落西山,已经有了要掉出豪门的疲态,江天夷能在这种情况下,不仅把江家拉了回来,还硬生生把江家从三流拉到二流,足以证明他的智慧和能耐。
近百年来纵观宿城。
他是第一个拉动阶级的人。
迟屿是第二个。
所以迟屿对这个男人的确有几分佩服,毕竟这年头的聪明人,尤其是有实力的聪明人少之又少,他甚至还想过后面搞个项目,跟江天夷合作合作。
但后面他又看不上江天夷了,往深了说,他甚至对江天夷还有不少怨恨在。
因为他认识了江难。
而江天夷是江难的父亲。
尽管江难不承认,可血缘关系实打实,江天夷既然从溧水村接回江难,就应该好好对江难,而不是让江难在江家被刁难,甚至连饭都吃不饱。
而且江难眼睛出事时还没成年,还住在江家,可作为父亲,江天夷没有丝毫察觉不说,竟然还让江难独自跑回了溧水村。
如果不是溧水村那些人。
如果不是那张彩票。
他怕是早已失去江难。
一想到才十几岁就已经开始失明,还要面临死亡的江难,迟屿就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那时江难在想什么?
宿城是个很可怕的地方,所有的人都不喜欢他,都想欺负他,把脚踩在他的头上,他只想回家,回到有妈妈的地方,就算妈妈已经死了?
人在非常痛苦的时候,会下意识喊妈妈。
江难到底叫了多少次妈妈?
又得到了多少次沉默?
迟屿一想到这些,就会控制不住地对江天夷生出怒气,这份怒气甚至会牵连他自己。
都说他是天才,都说他想得到什么都能得到什么,都说他的脑子堪比最精美机器,能在初中就掌控股市,可他都那么厉害了,为什么没能一眼就看穿江难的伪装?
为什么在江难说分手的时候,不拿掉那副墨镜,看看江难的眼睛?
从重逢后,得知江难患病以来,迟屿就陷入了无法控制的自责,他想对江难好点,再好点。
还有关于c6和林水河的事,他其实打算在第一次交心时就坦白的,可他总是顾虑太多,觉得江难得知c6是他买下的,就不会进c6。
因为江难有着难以理解的正义感。
他从不也不喜欢走后门。
他会觉得进入c6,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自己在给他特权。
林水河也是一样,他不想要江家的东西,迟屿以为经过时间洗礼,江难的心态会有改变,现在看来江难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和他一样固执。
不过都无所谓了。
这些年的孤独痛苦和庸人自扰,迟屿都不需要再重温一遍,因为他比江天夷幸运。
江天夷再也没有拥抱所爱的机会。
可他现在拥有江难。
江难就在他身边。
迟屿没有隐瞒,这番话都讲了出来,江难抓着他的手,眉眼看起来有些悲伤。
“怪你干什么,一点都不怪你。”
“是我的错。”
“就算你当时真拿掉了墨镜,我也能有一万种狡辩方式,你知道我这个人就是犟种,我决定了要分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分手。”
江难抿了抿唇。
“我好像一直都没有非常认真地跟你说抱歉。”他看着alpha的眼睛,“真的非常非常非常对不起,因为我的任性,让你痛苦了这么久,等了这么久。”
迟屿揉着他的脑袋。
“也不能全怪你。”
“我一直很拧巴,想找你,却又被所谓的自尊心遏止,如果你没有回来,也没有治疗,我会拧巴到很久之后,也许七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
“我一直都不敢想,如果那时候我去找你,可只能找到一座……”
“还好。”
迟屿笑了笑。
“还好我比江天夷幸运。”
江难也笑,“你可别跟他比,你比他幸运一千倍一万倍,也会幸福一千倍一万倍,最后我再更正一点,姜淼不是他的爱,他一点都不配。”
“最后——”
江难微微前倾,将迟屿的头拉下来,和他接了个吻。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一吻结束,迟屿微喘着抵在江难额头上,像是想起来似地道:“对了,既然坦白,那还有一件事应该告诉你。”
他贴了贴江难的唇。
“你直播间里那个小鲸鱼老板。”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