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惊蛰眯起眼睛,手中辟邪刀的锋芒在昏暗的矿洞里闪烁着寒光。
他打量着宋桂和他身后的阴兵,这些阴兵的盔甲和兵器都显得异常精良,透着一股肃杀之气,与之前遇到的那些散兵游勇截然不同。
“你家将军是谁?找我做什么?”王惊蛰再次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宋桂依旧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拱了拱手:“去了便知,我家将军等你很久了。”
他顿了顿,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花柔,补充道:“王法师不必担心,我等并无恶意,只是想请法师前去一叙。若是法师不愿,我等绝不强求。”
王惊蛰心中暗自思忖。
宋桂……
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
猛然间,他想起在一些野史杂记中曾看到过关于宋桂的记载,说是北宋末年一位骁勇善战的将领,跟随种师道抗击金兵,最后战死沙场。
难道……
眼前的这个鬼将,就是历史上那个宋桂?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口中的将军,岂不就是……
种师道之子,赫赫有名的抗金名将——种师君?
王惊蛰心中一凛,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场巨大的阴谋之中。
就在这时,宋桂再次开口,语气诚恳:“王法师,我等绝无恶意。若是法师不愿前往,现在即刻离去,我等绝不阻拦。”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指向矿洞深处两条幽深的甬道,左边一条漆黑如墨,
右边一条隐约可见点点磷火,“两条路,左边通往出口,右边通往我家将军所在之处。法师,请。”
王惊蛰沉默了片刻,目光在两条甬道之间来回逡巡,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右边那条闪烁着磷火的甬道上……
“走吧。”
王惊蛰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走吧,我去见见你家将军。”
他握紧手中的辟邪刀,迈步走向右边那条闪烁着磷火的甬道。
宋桂微微颔首,转身在前引路,一队阴兵紧随其后,寂静的矿洞中回荡着他们盔甲碰撞的轻响。
甬道蜿蜒曲折,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奇形怪状的钟乳石,在磷火的映照下,如同鬼魅般张牙舞爪。
王惊蛰注意到,这条甬道并非完全天然形成,有些地方明显经过人工修葺,石壁平整光滑,甚至还凿出了可供两人并行的通道。
看来,这矿洞深处另有玄机。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广阔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王惊蛰面前,磷火的光芒在这里汇聚成一片朦胧的光晕,隐约可见一座规模宏大的军营。
营帐林立,旌旗飘扬,只是所有的一切都笼罩在一层阴森的灰暗之中,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
“这是……”王惊蛰环顾四周,心中充满了震撼。
宋桂走到他身旁,语气低沉:“此乃我大宋精兵驻扎之地,靖康之乱后,我等奉命在此镇守,却不想被困于此,再也无法回到阳间……”
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悲凉,“数百年来,我等在此苦苦支撑,只盼能有一线生机,重见天日……”
就在这时,营寨深处传来一阵号角声,低沉而悠长,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宋桂脸色一变,连忙躬身说道:“将军召见,法师,请随我来。”
他快步走向营寨深处,王惊蛰紧随其后,心中隐隐升起一股不安。
走到营寨中央最大的一个营帐前,宋桂停下了脚步,掀开帐帘,低声道:“将军,王法师到了。”
帐内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进。”
王惊蛰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了营帐……
帐内灯火通明,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虎皮座椅,
一个身穿铠甲的高大身影端坐在上面,看不清面目,只感觉一股无形的威压扑面而来,让人几乎喘不过气。
那身影缓缓抬起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如同两团燃烧的火焰,直视着王惊蛰……
“你,便是王惊蛰?”
王惊蛰毫不畏惧地迎上那灼灼目光,沉声答道:“正是在下。”
那身影微微颔首,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吾乃种师君,久闻法师大名,今日得见,幸甚。”
说罢,他抬手示意王惊蛰坐下。
王惊蛰也不客气,径直走到一旁的座椅上坐下,目光坦然地与种师君对视。
“敢问法师,如今我大宋如何了?金人可曾被驱逐?”种师君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
王惊蛰心中暗叹一声,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说道:“将军,如今已是千年之后,大宋江山早已更迭,金人也早已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他将华夏千年来的历史变迁娓娓道来,从蒙元入侵到满清入关,再到近代的屈辱历史,以及新中国的成立和改革开放,事无巨细,一一讲述。
种师君静静地听着,脸色随着王惊蛰的讲述不断变化,时而欣慰,时而愤怒,时而悲恸。
当听到华夏大地曾遭受列强欺凌,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之时,他更是忍不住扼腕长叹,双拳紧握,眼中闪烁着熊熊怒火。
“不想我华夏子民,竟受此奇耻大辱!”种师君的声音中充满了悲愤和不甘。
他猛地站起身来,在营帐中来回踱步,身上的铠甲发出阵阵铿锵之声,仿佛一头被困在牢笼中的猛兽,急于冲破束缚。
王惊蛰默默地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种师君心中的痛苦和愤怒远比他表现出来的要强烈得多。
一个为国尽忠的将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家和人民遭受如此苦难,这种滋味,常人难以体会。
半晌,种师君才渐渐平静下来,他重新坐回虎皮座椅上,目光复杂地看着王惊蛰,沉声道:“法师,既已千年,为何尔等还不离去?”
王惊蛰沉默片刻,然后直视种师君的眼睛,语气沉稳:“将军既已知晓千年已过,为何还不肯散去?莫非……此地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种师君仰天长叹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非我不愿离去,实乃身不由己啊!我等被困于此,皆因地下四十九根窨子木木桩所致,此木桩蕴含强大的阵法之力,将我等阴魂牢牢锁在此地,不得解脱。”
“窨子木?”王惊蛰心中一动,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木材,传闻有镇邪辟煞之效,常被用于风水布局。
看来,困住种师君等人的,并非简单的阴煞之气,而是一种精妙的阵法。
“不知是何人布下如此手段?”王惊蛰追问道。
种师君摇了摇头:“此事我等也不知晓,只知布阵之人手段通天,我等根本无法抗衡。”
“千年来,我等困守此地,眼睁睁看着无数阴魂被吸入阵法之中,却无能为力……”
他语气中充满了悲凉和无奈。
王惊蛰沉吟片刻,将石鼓村的遭遇简略地讲述了一遍,包括村民被困在矿洞中,以及他发现的那些诡异符号。
种师君听完王惊蛰的讲述,脸色变得凝重起来:“竟有如此邪恶之事!看来,布下此阵之人,并非善类。”
他略一沉吟,对着帐外喊道:“宋桂!”
帐帘掀开,宋桂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将军有何吩咐?”
种师君将王惊蛰的讲述复述了一遍,宋桂听后,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石鼓村……竟有如此丧心病狂之徒,迫害活人,炼制阴兵!”
他眼中闪过一丝怒火。
“将军,属下曾听闻,西边一百多里地,有一处魔窟,常有阴邪之物出没,或许……”
宋桂略一犹豫,指向西方,“或许与此事有关。”
“魔窟?”王惊蛰心中一凛,他从宋桂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忌惮,看来这魔窟并非寻常之地。
宋桂点了点头,语气凝重:“那魔窟凶险异常,即便是属下也不敢轻易靠近。王法师若要去探查,还需万分小心。”
“我知道了。”
王惊蛰起身,拱手道,“多谢将军和宋将军告知,告辞。”
说罢,他转身离开了营帐,宋桂紧随其后。
走出营帐后,宋桂压低声音对王惊蛰说道:“王法师,那魔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非同小可,切记,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