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瑞慌忙收回眼神:“我叫他出来。”
话音未落,书房内的何云青三步并作两步走出来,对何瑞道:“快回屋去,等着喂蚊子呢?”
何瑞乖乖回到房间,从卧房的窗户上,刚好看到两人从酒馆前的凤华街经过,两个身姿翩翩的少年走在路上很是养眼。
何瑞不由露出花痴笑,一转头就见小檀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不禁脸红心虚道:“小檀,你怎么在这儿呀?”
“姑娘,不是你让我提醒你,要给你那个酒排气的。”
何瑞一个激灵跑到书房去,轻轻打开坛盖,但是却没有全部打开,小檀跟过去一脸疑惑地看着:“姑娘,为什么要不直接打开呀!”
何瑞道:“因为怕被污染。”
“谁会污染呀?”小檀忙撇清关系,“我可是很爱干净的。”
……
恰逢沐休,天朗气清,众人期待已久的射礼总算是如约而至。
射礼巳时举行,酒馆繁忙,李叔不得闲,何云青识趣地主动提出步行前去,何瑞很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放在以前何云青大概是不会提这个要求的,因为何瑞会严词拒绝,她肯定会说走路太累了。
不过,大难不死的何瑞似乎真的不同以前了。
两人提前半个时辰出门,虽然还在三伏,但两旁楼阁耸立,打下的荫影使得凤华长街清凉依旧。
经过一座歇山顶石碑坊,拐弯走一段路,只见两扇高高的黑色镶铜钉木门大开,门前停了些许马车与马匹。
这里算是官署,还有一道仪门挡着,看不清里面的样子。
何云青走上前去,将陶静之早就下发的请柬递给门房的小吏。
兄妹二人走进仪门,一小厮走来在前引路。
两进两出方到了校场,何瑞不禁暗道一声好大的场面。
场面十分开阔,地面铺以青石地板,正北面八根大红柱撑起来的正堂,四角飞檐,远远可见每个屋檐一角上都挂着一串响铃,风一吹就呤叮作响。
正堂门前,东西两边各已经支起一溜遮阳的账顶,帐顶下有四方长矮桌,也有两方的。
每个帐顶一角还站着一位仆役,仆役旁有小方案几,上有茶壶等饮茶器具。
兄妹二人一进门就有仆役过来询问,得知他们是四德的童生,直接将他们引到前边的帐顶下。
何瑞放眼望去,远远只见韩倩微张婉儿等四德学堂女学生坐在同一帐下,方才她们还有说有笑的,一见到何瑞立刻就冷了下来,淡淡地喝着茶。
何瑞转头问小厮:“还有别的空帐顶吗?”
小厮指了指附近几个帐顶道:“你们四德学堂都是坐在这里的,不过别的帐顶也有,只是靠南一些,你们若是不嫌弃我就带你们过去。”
坐席以北为尊,名士坐在最靠北的位置,再朝南便是绅豪老爷们,然后就是那些秀才们,再然后才是四德学堂的童生,其他书院的童生就更靠后了。
四德学堂有人见何云青过来,便招手邀他入座。
但何云青见何瑞一人朝那南边走去,哪里放心的下,便谦声辞了,跟了过去。
“哥,你不用过来。”
何云青坐在何瑞旁边道:“我知道你不想理她们,咱们不理就是。”
虽然何瑞之前的种种行为确实令人看轻,但是韩倩薇她们也并非什么高风亮节之人。
何云青作为男孩子,不会对别人姑娘家评头论足,但却也看不得何瑞受排挤。
“我没有理她们啊。”何瑞朝场上看去,正在寻找钱青儿的身影。
何云青刚要开口安慰两句,何瑞就道:“哥……你真不用过来,要是一会钱青儿来了,没地方坐。”
“你个狼心狗肺的,我就是怕有不相干的人跟你坐一桌才过来的,你倒是只想着别人……”
“好吧。”
刚坐好,仆役便奉来茶水,何云青自坐下以后便严肃起来,茶水也一口未动,何瑞虽然新奇却也不觉得紧张,像模像样地浅尝了几口茶,见何云青不语,自己便随意地观察起四周。
离正堂不远处有一账顶,下面放着些钟鼓瑟罄,都是为射礼准备的。
四德学堂那一片是最热闹的,与会的人中数他们年轻气盛,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都跃跃欲试,极想上场一展身手。
何瑞正乖乖地坐着,她身旁的何云青忽然挥了挥手,何瑞顺着他的目光朝前看去,远处那人也在挥手回应,正是莫展旭。
因两人坐得靠近入口,莫展旭一入场就看到了他们。
今日的莫展旭与往日大不相同,褪去了学堂青蓝色的衣袍,只见他着一身玄色暗绣云纹的箭袖交领,暗红的粗绳绑着护腕,腰间束着深色缀玉腰带,上面挂着玲珑玉佩,这一身衬得他格外英武不凡。
这是专门射箭的行头,今日来比赛的大都如此衣着,这种衣服本就衬得人挺拔,再配上莫展旭那张俊美的脸和健硕的身姿,甚是养眼。
莫展旭大步走了过来,长腿一迈,坐到旁边一张桌子,正好与何云青临着:“怎么坐这儿了?”
何云青正不知怎么回答,正好一旁有仆役奉上茶来。
莫展旭并不在意,朝场上看去:“这射礼是怎么个章程?”
“不知,现在也不知道上场顺序……”
莫展旭道:“昨夜睡得有些晚了……今天差点迟了。”
“怎么,兴奋地睡不着?”何云青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何瑞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多余,不如直接和莫展旭换换位置,他俩坐一桌得了。
来往走动的人渐渐少了,各个帐下几乎坐满了人,但何瑞他们所在的帐顶还有空着的位置。
方才有几个穿着粗布衣裳人想坐过来,但是见帐下三人都是锦衣玉冠,气质不凡,连样貌都个个俊美出挑,尤其是单人一桌的公子,看起来很是矜贵,自带一股傲气,不禁有些自惭形秽,不好意思上前入座,就朝更南边坐过去了。
这几个学生是官办学堂来的童生,农户出身,有幸被先生挑来看一看世面,本来看到今日这样大的阵仗就有些惴惴,如今看到这些衣着光鲜的同窗们,不免有些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