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当何瑞说到自己已经考过院试的时候,田家夫妇倒是吃了一惊,好像看块宝贝似的盯着何瑞。
吴氏纳罕道:“我们家老大,如今在外面做官,他当时十七岁考上的秀才,没想到何姑娘这么能耐十四就考上了。”还是一介女子。
何瑞解释道:“夫人见笑,侥幸而已,都是先生用心栽培的结果。”
城乡教育存在一定差距,更何况在古代乡下,遇到农忙时候,家里没钱,或者哥哥要娶媳妇啥的,学生说休息就休息,说辍学就辍学了;在城里就不一样了,学习是件很重要的事情,更何况是像四德学堂那种地方,连考试前的沐休都免了,升学率自然也就不具有可比性了。
说到学堂的人,傅庄头自然想到了傅湛塘:“听闻傅公子今年也在榜上,不知是否同姑娘一个书院。”
“这个倒是不清楚。”
田家夫妇听说何瑞同他们财主的公子一起上过学,更是不敢小觑了。
傅庄头见何瑞很少谈及傅湛塘,就提到也是轻轻带过,便知道何瑞不是攀附逢迎之人,不觉多几分敬佩,又问道:“何姑娘如今是在哪个书院读书?”
“崇德书院,上面分配的,还不曾去过。”何瑞答道。
吃过饭,用过茶,田家夫妇才肯放人。
何瑞托傅庄头找了辆马车,急忙忙地回家去,她要报告工作,还要为后续的酿酒做准备。
经过燕河桥,何瑞付了钱让车夫回去了,自己另外租了三辆大的排车,一直到酒馆。
之前何瑞就已经跟林氏说过自己的打算,再加之王妈小檀在旁边打辅助,工作汇报得很顺利,至于租房子的事儿,何瑞也都如实交代了,林氏对何瑞所赚几何,心里也有个估算,虽然担心何瑞的学业,但心里也很自豪。
林氏曾因出身商贾,不受夫家的待见,多年来也一直对此郁郁,可如今见何瑞做起生意来如此得心应手,高兴满足,心中对商贾这个身份也释然了许多,甚至还有些骄傲。
一下午,打扫院落,搬运酒坛,准备酿制葡萄可能用的一切工具,何瑞都一一落实,等到傍晚才将这些家伙什儿都送到了榆庄所租的房屋处。
王妈小檀留在院子里整理酒缸、竹筛等物件,何瑞则去了傅庄头那儿。
她要告诉傅庄头,明日何时采摘,她又何时来收,还有收葡萄的标准。
傅庄头听了,认真记下了,临走前何瑞又道:“葡萄摘了送到我们这儿就得赶紧清洗,但我们人手不够,所以还要请您帮我找三个散工,最好是这些大娘大婶们。”
傅庄头的媳妇刘氏在一旁听着,闻声应道:“这个不难!你婶子我认识的多呢!”
“好好好,那就烦请婶子明日收葡萄以前,把她们带来就是了。”何瑞想了想又道,“价钱就一天一百文。”毕竟工作量还是有的。
刘氏暗暗咂舌:“好说好说。”
何瑞现在是他们的财主,说得夸张点真是救他们家于水火之中了,刘氏自然是有求必应。
其实何瑞最开始的想法是买仆人清理葡萄,招散工的话事儿太多,但是奴仆价格不菲,况且这生意也不一定能做起来,再买两个仆人留在家里,像什么样子。
王妈服侍何瑞这许多年,竟不知她是如此雷厉风行的人,买葡萄、租房子、运家伙什儿、准备明日收葡萄的各项事宜,竟然在一天之内完成了。
回去的路上,王妈略惭愧道:“姑娘你别什么事儿都亲力亲为,我和小檀还在啊,有些抹不开面的事儿我说就是了。”
“这也没什么。”何瑞笑着摇了摇头。
今天何瑞累极了,回家草草地吃过饭以后,倒头就睡了,也许是一切都有了着落,向来多梦的何瑞,今晚倒是一夜无梦。
次日,何瑞趁着天不亮就出门了,马车是提前租好的,准时等在门外。
看着车上昏昏欲睡的小檀,何瑞忍俊不禁,本来三人约好卯时起床的,等王妈给何瑞梳好头,准备吃饭的时候,小檀还在大睡,结果被王妈训了好一通,刚上车的时候见王妈还小心翼翼的,这会就睡得东倒西歪了。
昨日忙了一整天,今日又起得那么早,马车晃悠那么一会,王妈也开始有些打盹,只何瑞还想着昨日嘱托傅庄头的事儿。
昨日,何瑞嘱托傅庄头让农户们等天不亮就采摘葡萄,采摘好了直接到她租的院子那里,现场收葡萄当场给钱,唯一的要求就是零散的葡萄不要,尤其是漏出果肉的零散葡萄更不要。
若如此收,就不好按“一石”来,还得按斤来,何瑞算了七两一担按斤来约合59.2文钱一斤,何瑞爽快地表示六十文一斤就成!
傅庄头之前总疑惑何瑞是怎么个买法,若弄不明白,他也不好轻易跟人夸口,如今一听,也就放心了。
等到主仆三人到了的时候,只见门前站着许多人,或推着车,或背着背篓,他们早就听说买他们葡萄的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如今一见人来了,不禁纷纷望去。
小檀见这么多人不由一怯,王妈也是愣了一下,倒是何瑞利利索索地下了车,她们才赶忙跟在后面。
何瑞低声吩咐几句,只见王妈和小檀利落地开了门,进门不知干什么去了。
只何瑞站在门外的台阶上,看着站在下面熙熙攘攘的人,高声道:“大伙安静一下!”
何瑞声音嘹亮干脆,众人不由得安静了下来,等着何瑞下面的话。
“大伙辛苦了!起这么早摘葡萄……咱们也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直接说吧,零散的葡萄不要,不熟的发青的也不行,待会大家排成一列,咱们按斤数给钱,六十文一斤,不会给少给您算,大伙也谢绝还价!好,大家排队吧。”
众人忙排成一列。
何瑞对一旁的刘氏道:“婶子请进来吧。”
刘氏闻声带着三个妇人跟着何瑞走向院中,只见王妈和小檀已经抬出一张桌子,摆在一侧,小檀正在研墨。
刘氏道:“何瑞,你有什么吩咐就是,这两个是我弟妹,这个是我嫂子,都不是外人。”
这两日下来,何瑞见庄户人都很热情,自然也不端架子,况且自己又那么年轻,让他们直接称呼“何瑞”就好。
“辛苦婶子们了。”何瑞看着眼前伶俐的妇人们,忽然觉得有些棘手,她担心这些人仗着关系磨洋工,自己可就不好办了。
那三个妇人赶忙应声不辛苦,心想是个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