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韩家离京,李氏便打算解了傅湛塘的禁闭,自然免不了嘱咐一番。
李氏进门,见儿子坐在案前,虽然拿着书本,却对着冉冉香炉出神,不免心下来气,径自坐到一旁的榻上道:“你明日就回书院上学。”
傅湛塘微有惊喜道:“母亲您不嫌我们在一个学堂?”
李氏冷笑一声:“她本是个童生,动了关系进的书院,你当我不知?”
“您是怎么知道的?”
“哼,这你也别管。”李氏反道:“此事你早就知道吧?”
看着傅湛塘立在那儿哑口无言,罚了这些时日,李氏也不想总和儿子置气:“合该你们无缘,她父亲外放出京了,想来早已离开径北了!”
傅湛塘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娘,您不是说不会为难她吗?为什么要这样?!”
看着儿子反应这么大,李氏刚压下去的火又上来了:“他父亲尸位素餐,无能胜任,京官评绩得了末等被外放出京,你倒怀疑你起母亲了?!”
“我也不怕你知道,我是找你舅舅打听过韩家,那时候你舅舅便告诉我,他父亲本就在外放官的名册里!你如今来质问我?!”李氏平了平气道,“你也白长了双眼,绣花枕头一个,这样的人你也能看上!”
傅湛塘是有听闻近来京官考绩,闻言不觉理亏,垂首立在那。
“还有,你那同窗何瑞,我已经嘱咐过了,她会保守秘密的,你到学堂里,只管安心学习。”
“什么?您找了何瑞?”傅湛塘惊道,只觉得无地自容,那何瑞还不知怎么嘲笑他呢。
“为何不可?”
傅湛塘无可应答,只能摇摇头。
李氏不免多嘱咐两句:“过两日你父亲也该回来了,你好生读书,不要再生事,这事就算过去了,明白了吗?”
“儿子知道了。”
“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以后你上下学都由梁妈陪同。”
傅湛塘应声是,便送李氏出门了。
李氏管得严,傅湛塘院中并无丫鬟伺候,就连小厮也不多,只一个贴身服侍的阿才被打了板子还在养伤,其他人他也不惯在跟前,如今偌大的房中只他一人。
傅湛塘脱了外衣,烦躁地解开发髻,任青丝散开,走到隔间,已经放好热水的宽大澡盆,氤氲着热气,傅湛塘泡着澡心情由忧转燥。
真不知这何瑞背地里怎么嘲笑自己,这样丢脸的事,母亲竟然找了她?!也怪自己,当时直接将何瑞抖落出来……
洗好以后,傅湛塘擦着湿漉漉的发尾,一下歪倒在床上,觉得十分烦躁,看着那顶上的软绸帐,不觉思绪飘得很远。
可是为什么,事情败露这么久,他只是忧愁烦恼,却不觉过分悲伤……反倒听闻……
次日,傅湛塘来的很早,以至于何瑞都没发觉,还以为他还请假呢,或者不来了,毕竟韩倩薇都走了。
谁知课间时分,何瑞上完茅厕,洗完手刚准备回去,就别人狠狠抓住了手腕,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三两步地拽到了二门外的院落墙角处。
“放手,放手!”何瑞奋力挣开傅湛塘的手,怒道:“你有毛病啊!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傅湛塘充耳不闻,转身将那扇屏门一关,把何瑞困在这一方天地里。
何瑞见状顿时慌了,要去开门离开,却被傅湛塘拦住去路。
“神经病啊!你到底要干嘛。”何瑞怒道。
傅湛塘面色阴冷:“我不干什么,只问你几句话,问完就放你走。”
何瑞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是不能轻易走了,便退开几步与他保持距离:“有话快问!”
“我母亲找过你对吧?”
“是。”
“找你做什么?”
“让我为你们的事情保密。”
“还有别的吗?”
“令慈还送了我一幅画作为谢礼,我收了。”
傅湛塘冷笑一声,长眉微挑:“还有吗?”
何瑞面无表情:“没了。”
“那倩薇冒名顶替的事,我娘是怎么知道的?!”
何瑞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是冒名顶替!别冤枉人了!”
“别装了,不是你还能有谁?”
“啊?”何瑞几乎无语到吐血,冷笑连连,“我与她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我知道你喜欢我,只有倩薇走了,你才有机会不是吗?”傅湛塘向前一步,逼近道。
何瑞顺势后退一步,伸手示意他远一点,冷笑:“你哪来的自信?”
傅湛塘被这话问得脸白一阵红一阵的,最后竟直接恼羞成怒地将手抵在了何瑞身后的墙上,何瑞就这样被困在他的臂弯里。
何瑞吓得大叫一声,瞳孔骤缩,用尽全身的力气一把将傅湛塘推开老远:“放开我!你放尊重点!真当谁都跟你一样不知廉耻?!我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已经够倒霉了!谈个恋爱跟奉旨谈的一样,你娘找我,韩倩薇找我,你也找我?不就是分手吗,也值得这样兴师动众!?”
傅湛塘看着炸毛的何瑞自己也懵了,并没有拦住她离去的脚步。
等他回过神来,何瑞已经走出去好远,看着飘落的秋叶,傅湛塘心中怅然疑惑着。
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