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日感到一阵羞辱涌上心头,怒火在他胸腔翻腾,却无能为力。
他自诩出身名门,家族在本国确实强大,但他并非家族继承人。在家中,上被看重的兄长,下有受宠的幼弟,就连家族挑选辅佐继承人的重要子弟也将他排除在外。
说不上是弃子,只是不重要罢了。正因如此,他才会来这片大陆作威作福,并且拥有大把时间四处闲逛。
就连他来这,长辈们也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康日也没办法改变jun队的战略部署,往辽城驻守大批倭军。
可要让他咽下这口气,他做不到。
康日发誓,必将今日之辱数倍奉还给窦家,洗刷今日的耻辱。
吴玉年作为狗腿,自然全程跟着。去窦府用的本就是吴家拜帖,他怎么可能不到场?
他也没想到,不过是观赏一样死物,窦家兄妹竟会半点面子都不给。
或者说他们认为给了,毕竟比起他来说,他们对待康日还算客气,虽然康日本人不这么认为。
窦家三兄妹明明知道康日是姓氏,却故意称呼他为“这位康少爷·····”,加上时不时说些方言骂人,看康日一伙人一脸茫然,再故作惊讶道:“呵呵,我以为你知道呢·····”
语气中充满了阴阳怪气,脸上却带着虚伪的笑容。
轮到吴玉年的时候,他们更是毫不客气,直接称呼,“那个狗奸\/狗腿……”、“话说,你是吴家那个谁?”
旁边的人便会立刻出来‘打圆场’,“不好意思,我弟弟\/妹妹\/哥哥心直口快,不是故意的。”
吴玉年暗骂这些人不懂他的抱负,却不知窦云梦在他进门前,还因他妹妹吴玉然为他求过情。
否则,他能否完整走出窦家还是未知数。
毕竟,对付康日还要顾及辽城里的普通人,而吴玉年,只是吴家众多男丁之一。
这些年,窦家劫掠的像吴家这样的狗大户还少吗?
吴玉年心里骂过之后,反而感到庆幸。目睹康日受辱,又因自己是被康日带来的,吴玉年也担心被暗算。
现在自己比康日更惨,也算逃过一劫。
康日有了他做对比,脸色稍霁,与他相比,吴玉年则是一脸菜色。
二分真八分假的愁苦在吴玉年脸上稍显做作,康日确实也因此不那么羞恼了。
受了一番奚落,从窦府出来后,吴玉年还得想着赶紧安抚康日这尊大佛,生怕他迁怒自己家人,连吴宅都没敢回,直接去了城里最大的歌舞厅。
大醉一通,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傍晚。
他们也没准备离开,在大厅二楼开了个包间欣赏歌舞。
吴玉年殷勤地斟满酒,劝慰中又存着试探拱火,“康日君,窦家那群人简直太不识抬举了,我看需要好好收拾一下。你要不要给你叔叔打个电话说一声?”
他没想过让倭君驻守过来,也知道不可能。盘算着,最好能让倭军来巡逻一次,杀鸡儆猴,震慑辽城那些不长眼的家伙。到时候在辽城里,看还有谁不长眼······
康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地反问,“说?说什么?”
说他被当地军阀给羞辱了?
是他非要带一队人四处转,现在失了面子就要去找家长哭诉,他是小孩吗?
康日眼神一暗,他本就不是家族重要成员,打了电话也未必有用,说不定还会被嘲笑,这要是传回家里,让那些家族里的天之骄子们看笑话,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看到吴玉年不说话,分明是不敢得罪他,康日野疑心这个贱人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说话不管用,看不起自己。
思及此,怒火攻心,他瞥见吴玉年使唤来的舞女正上前倒酒,闪烁的灯光下,舞女面容模糊。
明明舞女是媚笑着的,康日也没看清她的表情,却突然暴起,一脚踹翻舞女,“凭你也敢看不起我?”
康日身边跟着的倭人见他骤然暴起,迅速围成一圈,刀光在昏暗的包厢里闪烁,如临大敌。
他们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确认没有威胁,只是康日突然发疯,在发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但依旧保持着人墙阵型,将康日护在中心。
防止被打的舞女触底反弹,也怕周围看热闹的有人想英雄救美。
康日叽里咕噜地用倭语咆哮,舞女听不懂,只蜷缩着护住头、肚子,绝望地哭喊着求饶:“我没有,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
吴玉年上前一步想劝阻:“康日君……”
然后就被康日暴虐阴翳的眼神吓得倒退一步,他怎么感觉康日想打的是他?算了,一个舞女而已。
应该不会打死,就算······他会给她家里人丰厚的赔偿的。
他们在二楼临街的半封闭包厢里,包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看客,却无人敢劝,都认得康日这尊瘟神。
在吴玉年的宣扬下,谁不知道这康日家里在倭jun里担任要职,很有能量。
辽城好几个纨绔都被紧急送出城,惹不起躲着总行吧。
保安和经理闻声而来,拨开围观的人群,也不敢强硬突破拿着刀和枪,站成人墙的倭人。
只能高声劝道:“先生,先生!有话好好说!有什么冲撞的地方,我替她给您赔不是!何必亲自动手?这不是累着自己吗?”
辽城的深夜,只有这歌舞厅里各色灯光闪烁,因为舞台中间有人表演,大厅和包厢里都比较昏暗。
有车从街上驶过,车灯打过来,穿过窗,晃到了康日的眼睛。
他眯了眯眼,额头有青筋暴起,怒火中烧,这几日诸事不顺,他倒要看看这又是谁!
街道上只有零星灯光,月光暗淡,按理说是完全看不清车里的人的样貌的。
康日那么一打眼看过去,本也只看到车里有三个漆黑的人影。
就那么巧,在城中灯塔警示灯扫过的那一瞬间,正好把车里照亮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