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深邃的目光在缪逸身上停留许久,朝堂之上,落针可闻。许久,他才缓缓开口:“缪逸,你的雄心壮志,朕已知晓。然治国并非儿戏,需步步为营,循序渐进。朕允你一地试行,若真能造福一方百姓,朕定当委以重任。”
缪逸心头一震,当即跪拜谢恩。他知道,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是证明自己的最佳时机。
唐玄宗钦点洛阳附近一座名为清河的小城作为试点。清河城虽小,却地理位置重要,是连接南北的交通要道,也正因如此,多年战乱使这里民生凋敝,百废待兴,治理难度极大。
翌日清晨,缪逸便带着缪灵儿和一队精干的侍卫,踏上了前往清河的征程。马车上,缪灵儿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津津有味地啃着酱肘子,嘴角沾满了油渍,全然不顾形象。
“灵儿,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缪逸无奈地摇了摇头,递给她一方丝帕。
缪灵儿接过丝帕,胡乱擦了擦嘴,含糊不清地说道:“逸哥哥,你说这清河城真的像圣上说的那样,民不聊生吗?”
缪逸眼神凝重,遥望前方:“圣上所言,自然不会有假。此行,我们肩负重任,定要让清河百姓过上好日子。”
数日后,他们抵达了清河城。眼前的景象,比缪逸想象中还要糟糕。城墙残破不堪,城内房屋低矮破旧,街道上行人稀少,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和绝望的气息。
缪逸和缪灵儿走下马车,立刻被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围住,他们伸出脏兮兮的小手,眼巴巴地望着他们,期盼着能得到一些食物。缪灵儿见状,连忙将剩下的酱肘子分给了孩子们。
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缪逸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改变这一切,将会是一场异常艰巨的挑战。
他们在城中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客栈安顿下来。简单的梳洗过后,缪逸便带着缪灵儿和几名侍卫开始了实地考察。他们走街串巷,深入田间地头,与百姓们交谈,了解他们的疾苦。
经过几天的调查,缪逸对清河城的现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他发现,这里土地兼并严重,大部分土地都掌握在少数地主豪强手中,百姓们只能租种他们的土地,缴纳高额的地租,生活苦不堪言。此外,赋税沉重,徭役繁多,更是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
回到客栈,缪逸将所有情况整理成册,开始制定改革方案。他深知,要改变清河城的现状,必须先从赋税制度入手,减轻百姓负担。
夜深人静,缪逸仍在灯下奋笔疾书,缪灵儿则在一旁为他研墨添茶。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谁?”缪逸问道。
门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将军,城中几位乡绅求见。”
“请他们进来。”缪逸放下笔,揉了揉眉心。
不多时,几位衣着光鲜的乡绅走了进来,一个个面色凝重。为首的一位老者拱手道:“将军,我等代表清河城的百姓,有事相商。”
缪逸示意他们坐下,不动声色地问道:“不知各位有何指教?”
老者清了清嗓子,说道:“将军初来乍到,或许有所不知,清河城赋税徭役虽重,但也勉强维持着城中运转。将军若贸然改革,恐会扰乱民心,引发动荡啊!”
其他几位乡绅也纷纷附和,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改革的抵触。缪逸心中冷笑,他知道这些乡绅代表的并非百姓,而是他们自身利益。他们害怕改革会触动他们的既得利益,所以才百般阻挠。
“各位的担忧,本将军理解。”缪逸语气平静,“但清河百姓生活困苦,赋税徭役过重,这是不争的事实。本将军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改变这一切,让百姓安居乐业。”
“将军,减免赋税,府库收入减少,城中各项开支如何维持?军队饷银从何而来?”一位身材肥胖的乡绅质问道。
缪逸早有准备,从容答道:“开源节流,本将军自有妙计。减免赋税,是为了刺激生产,鼓励百姓耕种,长远来看,反而能增加府库收入。至于军队饷银,自有朝廷拨款,各位不必担忧。”
几位乡绅见缪逸态度坚决,一时语塞,相互交换着眼神。老者叹了口气,说道:“将军一片好心,我等不敢质疑。只是这改革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可操之过急啊!”
缪逸知道,这些乡绅不会轻易妥协,他需要找到一个突破口,才能打破僵局。
这时,缪灵儿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她将茶点放在桌上,微笑着对几位乡绅说道:“各位乡绅,请用茶。”
乡绅们纷纷道谢,接过茶点,却都心不在焉。缪灵儿见状,走到缪逸身边,低声说道:“逸哥哥,不如从教育入手。”
缪逸眼前一亮,灵儿的话提醒了他。教育是百年大计,只有培养出人才,才能从根本上改变清河城的现状。
“灵儿,你的主意不错。”缪逸赞许地点了点头,“只是,我们现在缺乏足够的资金。”
缪灵儿思索片刻,说道:“我们可以先办一所免费的学堂,招收一些贫困子弟,教授他们读书识字,培养他们的技能。等日后有了资金,再逐步扩大规模。”
缪逸欣然同意,他看着缪灵儿,眼中充满了爱意和感激。
第二天,缪逸便宣布在城中兴办免费学堂的消息,并张贴告示,招募教师和学生。消息一出,立刻在城中引起了轰动。百姓们奔走相告,纷纷称赞缪逸是为民着想的好官。
然而,兴办学堂需要大量的资金,缪逸手中的银两远远不够。他开始变卖家产,甚至典当了一些随身物品,但仍然杯水车薪。
“逸哥哥,别担心,我们一定能想到办法的。”缪灵儿安慰道。
就在这时,客栈外传来一阵喧闹声。缪逸和缪灵儿走到窗边,只见一群人聚集在客栈门口,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李太白李白仙在为清河城募捐呢!”
“真的假的?李白仙怎么会为我们募捐?”
“听说李白仙是缪将军的好友,他听说了缪将军的计划,特意来帮忙的……”
缪逸和缪灵儿对视一眼,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然而,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李太白这是非法集资!大家不要上当!”
人群骚动起来,原本慷慨解囊的百姓纷纷迟疑,看向李太白的眼神也带上了怀疑。李太白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一身白衣胜雪,手中折扇轻摇,却掩不住眉间的焦虑。他高声解释:“诸位,在下李太白,乃缪将军挚友。将军为清河百姓殚精竭虑,兴办学堂,造福子孙,如今正是需要我等鼎力相助之时!在下募捐所得,每一文钱都将用于学堂建设,绝无私吞,日月可鉴!”
然而,质疑的声音并未就此平息。“空口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和缪逸串通一气,骗取钱财!”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高声喊道,正是之前散布谣言的那人。
李太白脸色一沉,正欲反驳,却见缪逸分开人群,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站在李太白身旁,目光如炬,扫视众人,沉声道:“各位,本将军缪逸,兴办学堂,是为了清河城的未来,是为了孩子们能有书可读,有更好的出路!我以人格担保,每一文钱都将用于学堂建设,绝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他顿了顿,又道:“若有人仍有疑虑,大可监督每一笔款项的去向,本将军问心无愧!”
缪逸的出现稳定了局面,百姓们看着他真诚的眼神,心中的疑虑逐渐消散。一些人开始重新捐款,还有人站出来为缪逸和李太白辩护,与散布谣言的人争论起来。
另一边,缪逸脱下官服,换上粗布麻衣,亲自下地和农民一起劳作。他卷起裤腿,弯腰插秧,汗水浸透衣衫。他一边干活,一边向农民们讲解新的种植技术,例如轮作、套种、合理施肥等等。
“老丈,你看,这样育秧,可以提高秧苗的成活率……”缪逸耐心地向一位老农示范。
老农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将军,这法子真管用?俺们祖祖辈辈都是这么种的,也没见收成有多大变化。”
“老丈,时代在进步,耕种技术也要改进。新方法虽然一开始麻烦些,但长远来看,可以提高产量,增加收入。”缪逸解释道。
其他农民也纷纷围过来,好奇地观望。有人跃跃欲试,也有人固执己见,不愿尝试新方法。
“将军,俺们都是粗人,不懂这些新奇玩意儿。还是老法子稳妥,至少不会颗粒无收。”一个壮汉说道。
缪逸也不强求,只是继续示范,并承诺会提供技术指导和帮助。他知道,改变观念需要时间,更需要实际的成果来证明。
傍晚时分,缪逸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客栈。他洗去身上的泥土,换上干净的衣服,却发现缪灵儿脸色凝重。
“逸哥哥,出事了……”缪灵儿指着窗外,语气焦急。
缪逸走到窗边,只见城中火光冲天,浓烟滚滚,隐隐传来嘈杂的喊叫声。他心中一沉,预感不妙。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顺利进行下去……”缪逸眼神冰冷,语气低沉。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跑了进来,单膝跪地,急声道:“将军!不好了!城里……城里的……”
士兵脸色煞白,哆嗦着嘴唇,“将军!不好了!城里…城里的新建学堂…被烧了!”
缪逸心头一紧,怒火瞬间涌上,一把抓住士兵的衣领,“怎么回事?细说!”
士兵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回将军,城里一些…一些地痞流氓,趁着天黑,放火烧了学堂,还…还砸了新建的水车和一些作坊…”
缪灵儿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不敢置信。缪逸松开士兵,脸色铁青,拳头紧握,指节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李白何在?”
“白在此!”李白闻讯赶来,神色同样凝重。
“随我进城!”缪逸一声令下,三人飞奔而出,直奔火光冲天的城中。
熊熊大火映红了半边天,学堂已成一片火海,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令人心痛。一些百姓提着水桶救火,但火势太大,杯水车薪。水车和一些新建的作坊也被砸得稀巴烂,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令人窒息。
缪逸看着眼前的一切,怒火中烧。他辛辛苦苦为百姓谋福祉,却被人如此恶意破坏,心中怎能不痛?他冲进人群,指挥救火,安抚百姓。
“大家不要慌!先救火!一定要把火扑灭!”他高声喊道,声音嘶哑。
李白也加入救火的队伍,一边帮忙,一边安慰惊慌失措的百姓。缪灵儿则四处查看情况,寻找肇事者。
火势终于渐渐被控制住,但学堂已经化为灰烬,损失惨重。一些百姓看着被烧毁的学堂,默默流泪。他们期盼已久的学堂,就这样被毁于一旦。
缪逸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如刀绞。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学堂被烧毁,更是民心受到了打击。他必须要尽快找出幕后黑手,给百姓一个交代。
经过一番调查,缪逸很快锁定了目标——城中一个名为“黑虎帮”的帮派。这个帮派平日里横行霸道,欺压百姓,早就引起缪逸的不满。这次烧毁学堂,更是罪不可恕。
缪逸当即下令,连夜抓捕黑虎帮成员。黑虎帮帮主闻风而逃,其余帮众悉数落网。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消息传到京城,一些官员开始弹劾缪逸治理无方,说他激起民愤,导致动乱。
唐玄宗看着奏折,眉头紧锁。他相信缪逸的为人,但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他召集大臣,商议对策。
朝堂之上,气氛凝重。一些官员纷纷指责缪逸,要求严惩。
“陛下,缪逸治理无方,激起民愤,导致清河城动乱,此乃大罪!”一个官员义正辞严地说道。
“臣附议!缪逸身为将军,不思保家卫国,却插手地方政务,实属越权!”另一个官员附和道。
“陛下,臣以为,当立即将缪逸革职查办,以儆效尤!”
……
唐玄宗听着众臣的弹劾,脸色阴沉。他看向一旁沉默不语的缪逸,心中五味杂陈。
“缪逸,你可有话说?”
缪逸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