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寻之神色一寸寸冰封。
徐沉渊敛起笑意,将那半杯的茶汤蓄上,断断续续倒了三次,如同祭祀。
意味深长道,“茶叶醒神,夜晚喝茶的确难以入眠,不过宗少心事重,想法多,不如把没想明白的事想清楚些。”
说完,拾起文件走出厢房。
蓝图是自己一笔笔画出来的,一旦做了,就回不了头了。
男人慢条斯理地捻出一根特供香烟,叼在嘴里,阁楼雕窗外,一轮明月高挂。
冷冷清清。
世间事都可努力争取,唯有情爱。
徐沉渊阔步下楼,接过侍应生递过来的车钥匙,从容走出去,又将车钥匙一抛,保镖下意识地接过。
迈入门前的红旗车。
男人落座,检察长问,“徐先生,怎么样?”
文件被随意放在中央扶手箱,“意料之中。”徐沉渊淡笑,“说要修寺庙弥补。”
检察长:“这就是宗寻之的高明之处,这些年他一直热衷于慈善事业,到时结果一公布,网民只会把怨气转向慈善机构,而他宗寻之作为受害人之一,还能出资金修建寺庙填补过错。”
意味深长,“宗式股价又要涨一轮了,企业家存善至极的人设,给他玩得明明白白。”
徐沉渊:“成立专项调查小组,深度查税,搞清楚与哪些公司进行合作,参与了哪些项目,他宗寻之,一旦垮了,要牵连了多少。”
检察长好奇,“怎么让宗寻之配合?”
徐沉渊散懒道:“单单查他一家,他当然不肯,连那四大家一起查,他没理由拒绝。”
“可惜了。”检察长叹息,“如此枭雄,不走正道,他的动机又是为什么呢?”
沉静的夜色,蓦地划过一道闪电,恰好正是古皇城的方向。
徐沉渊笑笑,“也许是我吧。”
检查长喃喃道,“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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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温桥下楼喝水,客厅没开灯,下午睡太多,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客厅玄关处稀稀疏疏的换鞋声,“哥,你回来了?”
“这半个月哪去了?”苏裴换好拖鞋,随意问。
葱白的指尖在净水器开关上一摁,“在青市,住庄瞳那,处理点事。”
苏裴手提爱马仕黑色商务包走过去,一身笔挺的英式西装。
一丝丝酒气在空气中散开,像是刚从某个宴会中出来。
温桥摁灭饮水机开关,“哥,有话要说?”
苏裴笑了笑颔首,从公文包里取出银桶,“看看。”
“这是什么?”温桥将东西从银桶取出,铺开,惊喜道,“这是麻省理工的录取通知书。”
“前段时间将你的成绩整理好递交,通过了。”苏裴将公文包合上。
“g安的工作太危险了,咱温姐姐不希望你回去了,你每次出任务,她便提心吊胆,她一个唯物论,从你工作开始,每逢节日,天还没亮,必去寺庙上香,一节一节阶梯虔诚祷告。”
温桥心里酸涩不是滋味。
“其实小时候爸妈就不同意你进大院,大院太过于清苦,担心你一个小女娃受不了,奈何不住祖父,心底有一股子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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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步入孟夏,宾利车停放南城的云水斋茶楼,温桥将文件放进包里,泊车员主动上前取走钥匙。
苏裴出门时忘带文件,在6号厢房里等她。
一推楠木门,宗寻之也在。
清透的阳光透过古银杏洒入。
干净的白衬衫,斯文俊逸,唇角挂着浅浅的笑容,谈笑风生。
“宗先生,这是我妹妹,你们见过。”
温桥合上楠木门,“哥,寻之哥。”
“门不关,散散烟味。”宗寻之唇角荡起。
“见过。”
“既然来了,吃午饭再走。”
说起话来磁性而悦耳。
弦音悠扬的琵琶曲从缓缓流入,宛如风元素的舞者。
温桥将文件放置苏裴手边。
视线落在餐桌上。
先看菜品合不合适,有鸡汤煮千丝,水晶虾饺,清炖蟹粉狮子头....
都是她爱吃的。
宗寻之挺拔的身影倏尔起身,将梨花木椅子拉开,一双丹凤眼隐隐温柔的笑意。
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苏裴眼睛轻眯,意味深长,“既然见过,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谢谢寻之哥。”温桥笑了笑。
侍应生很快送上新的碗筷。
苏裴将文件递给宗寻之,“宗先生,这是意向合同书,你看看还有需要修改的地方吗?”
“苏总,我还是信得过的。”
温桥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鸡汤。
复古雕窗外,乌鸦时鸣。
男人徐徐转动黄花梨圆桌,鸡汤转至她跟前。
“宗先生,好像跟温桥认识蛮久的了。”苏裴慢条斯理地添了一杯茶,随意聊聊。
宗寻之将乌龙茶糕转置温桥面前,“7、8年了吧。”
那还蛮久的。
赋予木质调栏杆,走廊外,起起伏伏皮鞋沉闷刮地声。
为首的男人黑衬衫黑西装,俊逸得犹如掌控西装的神,“他将人塞进单位里,以为我不知,我们就陪他把这一整套戏给演完。”
检察长笑了笑,“在这京内啊,还是有部分世家能培养出来的优秀子弟,您将这部分人提上来去与那帮老家伙抗衡,还真省了不少力气。”
徐沉渊意味深长,“宗寻之隐忍多年,目的是为谋取更深的资源和机会,野心只是最不维奇的一部分。”
神采英拔,步伐沉稳。
斜对的视线猛地撞击。
一刹那,男人一双漂亮桃花眼轻眯,幽深,危险,一厘厘冰冻,冷到骨髓。
铮铮然的琵琶曲,波澜乍起,刚烈十足。
温桥将小脑袋埋入碗里喝着鸡汤,肩膀缩成鸵鸟。
像极了老鼠见了猫。
男人不疾不徐路过6号厢房。
倒是宗寻之蓦然叫住,似笑非笑,“徐二公子。”
“宗少,过来谈合作?”
苏裴起身,唇角轻牵,“徐先生。”
“苏总,随意就好。”徐沉渊轻抬玉骨示意。
单手随意插兜,单手拉开梨花木椅子,在温桥旁侧坐下。
苏裴落坐,瞧了她一眼,她眼里只有她的鸡汤,斥责,“叫人。”
温桥茫然抬头,“啊....什么?”
“这是徐先生。”
她很快反应过来,窘迫,咬了咬莹润的唇,“徐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