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伟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晃晃悠悠地出去了。
李文娟纠结几秒也跟了上去。
其他人都迷迷糊糊的,很快就继续开始喝酒聊天吹牛。
云岁岁却不由皱眉,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按照常理来讲,如果孙继东体检没问题入选了的话,直接说就是了,不会是那种表情。
很快,预感成真,楼下突然传来李文娟的惊叫和哭声。
因为她的声音很大,顾家又是开着门的,所以听起来很明显。
大家都是一愣,云岁岁连忙起身,顾钧紧跟其后,护送着她下楼。
其他人甭管清醒不清醒,也都连忙跟上,郑来喜还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了个大跟头。
楼下,李文娟拿着体检报告单,手都在抖,“病毒性肝炎,啥叫病毒性肝炎?”
刚刚小战士说他们家继军体检没合格,她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直到看到体检报告单上的名字。
她不认识几个字,但全家人的名字却记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她宁愿随了大儿子的意,让他高高兴兴去当兵,也不愿意让他得病啊。
而且这年头的孩子,身体啥毛病都没有的少,不是长得矮就是身上有个磕磕碰碰,征兵条件也没那么严格。
如果不是影响自身或其他士兵身体健康的重大疾病,是不会被刷下来的。
因此她哪怕听都没听过这个肝炎是啥,却下意识觉得不是小毛病。
云岁岁下楼时正好听见她的话,上前接过体检报告,看到上面写着“肝功能异常,病毒性肝炎”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
李文娟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她,“岁岁,岁岁你帮嫂子看看,这是啥毛病啊?”
云岁岁左右看了看,周围人不少,就没说得太明白:“是一种病毒感染性的疾病,就跟病毒感冒一样。”
孙伟酒早醒了八分,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感冒啊,那没啥大事,挺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到时候找人说一下,好了再测一次!”
云岁岁摇头,“这个病毒比感冒病毒厉害些,十天半月怕是好不了,少说也得一个月,这次的征兵怕是赶不上了。”
这时候,国内几个大医院虽然已经拥有了测肝炎标志物的技术,但大部分时候甲乙丙丁戊五种肝炎还是没有区分诊断的,统称为病毒性肝炎。
而其中,乙肝的是更常见危害性也更强的一种肝病。
云岁岁想起来,七八十年代是乙肝流行的高峰期,心不由又沉了沉。
孙伟听了她的话,表情略有些遗憾,但也没有持续太久,反而宽慰自己和妻子道:“当不了兵没事,身体别做下病就行,咱好好治,把毒解了不就得了!”
云岁岁没功夫跟个脑子不清醒的人解释病毒不是毒药,她趁着大家附和孙伟的时候,凑到李文娟耳边,给她把了脉,小声又认真地说:“嫂子,我接下来说的话你要仔细听。”
“尽快带继东去医院找大夫,让他们进行乙肝标志物检查,你和老孙也测一个,无论结果是什么,都先别声张,拿着结果来找我。”
乙肝是传染病,但它又没那么容易传染,普通的接触很大程度上是不会传染的。
但怕就怕众口铄金,知道的人多了,指不定要把这个病传得多么恐怖,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孙家和孙伟的前途。
所以云岁岁让孙家夫妇去检查,如果他们俩没被传染,那孙继东很大可能也不会传染到其他人,让他在外面秘密治疗就行了。
而且她刚刚给号了李文娟脉,也看了孙伟的面色,两人都不像有毛病的。
听了她的话,李文娟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不是傻的,很快就咂摸出话中的深意,这病……难不成还传染?
她立马就和云岁岁想到一处去了,这事坚决不能声张!
看着还在傻乐的丈夫,李文娟直接掐了他大臂一把,“还磨叽呢,儿子都病了,你不赶紧去看孩子,还有心情搁这唠!”
孙伟疼得直龇牙,却只敢小声抱怨:“这不是没啥大事嘛!大小伙子生个病有啥可着急的?”
看着他这死出,要不是周围这么多人在,李文娟都想一脚给他踹井里去。
但为了儿子和这个家,她忍住肚子里的火,跟大家伙打了声招呼就扯着孙伟往外走。
“你到底会不会当爹?说了半天看孩子看孩子,你脚都不挪一下,非得我拎着你好看是吧!”
孙伟被她扯着,像个商场门口巨大的充气人偶,脑袋直打摆子。
直到出了大门,到了没人的地方,李文娟才把刚才云岁岁说的话跟他重复了一遍。
孙伟脸上的轻松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紧张。
这回不用媳妇扯了,他自己就走得飞快,夫妻俩的脚底板都要抡出火星子了。
另一边,聚会虎头蛇尾地结束,留下一堆脏碗筷和满地的瓜子壳儿。
云岁岁和顾钧回到家,看到垃圾堆似的屋子,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心累。
顾钧薄唇轻抿,“你去休息吧,我收拾完给你烧水洗澡。”
云岁岁摇摇头,“没事,我也吃撑了,扫扫地消化一下。”
这些活要是全靠一个人收拾,那八成得干到明天早上。
不过最终,云岁岁也只扫了不到两平方米的地。
这扫瓜子壳还是个技术活,没有几年的工龄根本应付不来,像她这种从小到大没怎么干过活的懒蛋,扫一堆得留一半在地面的边边角角坑坑洼洼里。
还是顾钧发现她实在没有干家务的天赋,把她按回床边休息,自己开始埋头猛干。
直到月上树梢,他才把家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这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两人都累得不轻,简单洗漱了下,就投入了被窝的怀抱。
一躺下,云岁岁就察觉了不对。
顾钧这身上,也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