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羲看向玲珑洞天,“你做什么了,这么晚才出来?”
陈岁时擦干净鼻血,说话带着点鼻音,“也没干什么,就是收拾收拾了一下宗门。”
“小师兄,你来玲珑洞天要找什么?东西找到了吗?我可以帮你。”
凤羲手腕一翻,掌心飘浮着一根发光的玉简,轻声说:“找到了。”
“你说的宗门是怎么回事儿?玲珑洞天么?”
陈岁时小鸡啄米般地点点头,也没有瞒着凤羲,“是啊,小师兄,我之前给你说过的宗门,就建在玲珑洞天,乾灵界之中,没有什么地方,比玲珑洞天更合适了。”
只不过小云宗要从苍灵洲搬到朱雀南洲来,让大家换一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估计还得适应一阵子。
凤羲一直知道,陈岁时身上有秘密,但没去探究,他也不是个八卦之人。
玲珑洞天这么大一片宝地,或许会有人觊觎,凤羲却不会。
他有自己的道场。
雪域和落梧山,都有凤羲的家。
但陈岁时的如此坦白,让凤羲不由觉得,她太容易轻信旁人了。
“小师妹,我们也不过才认识数月,你掌握了玲珑洞天的事情,就这样告诉我,不怕错信了吗?”
凤羲眸光寂寂,精致的眉眼,带着一股苍清肃然感。
他盯着陈岁时,这般问道。
少女声音认真:“我总觉得,与小师兄,分外投缘,也相信小师兄不是这样的人。”
“小师兄可能不知道,师尊一见了我,就要收我为关门弟子的,我好歹是你的亲师妹,同门相残不好吧?”
“师尊她老人家,看着呢。”
“况且,我还有事,想请小师兄帮忙,自然要先坦诚相待啊。”
凤羲:“……”
他就知道,这么几年过去了,陈岁时还是一点没变。
给点阳光就灿烂,人家客套两句她就当真。
“什么忙?”凤羲不咸不淡地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对小师兄来说,算是举手之劳吧。”
陈岁时还在斟酌着用词,凤羲眉梢一挑,“你要钱?”
“啊不……不是。”
陈岁时说道:“就是我要出远门一趟,想请小师兄和驴兄,帮我看一下家,行吗?”
这要求,还不如要钱呢。
凤羲腹诽道。
陈岁时见他没说话,心虚道:“我很快就回来的,小师兄,反正你和驴兄也没事,我把我的大殿让给你们住,成吗?”
“或者你看中了别的哪座山头,随便选。”她很大方地说道。
凤羲瞥了她一眼,“算盘打得倒是挺响的,帮你看家不说,还让我留下来,帮你宗门打工。”
“你这话就太见外了,凤羲。”
“我陈岁时也不是这样子的人,我会给钱的。”
凤羲上下打量着她,说出的话很扎心,“你有钱么?”
陈岁时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道:“我以后会有钱的。”
凤羲对此,不置可否。
他翻身下树,拂了拂衣袍,问道:“看多久?”
“一年……不,半年,半年就够了。”
陈岁时手搭在驴兄的背上,往后顺毛,偏头问道:“小师兄,你这是答应了吗?”
凤羲无所谓道:“玲珑洞天清净,又无人打扰,在这儿修炼,总归是不亏的。”
他牵起雪白的驴子,走向洞天结界。
陈岁时总觉得,她好像忘记告诉凤羲什么事情了。
算了,反正不会有什么大事,凤羲自己能解决的。
陈岁时御剑离去。
*
朱雀南洲和中州两地,被两条山脉隔开。
山脉交错的地方,有一条南北走向,声势浩大的江。
从朱雀南洲要回到北玄洲,这是最近的路线,却也是最危险的路线。
修为低微的修士,一般都是选择绕道而行。
能横穿这山脉的修士,至少都是筑基修为。
一行修士,穿行在悬崖峭壁下的窄道上,边上就是湍急的白猿江。江水轰隆震耳,水雾飘飞,打湿行人的头发。
“樊公子,这一路上,多亏你和卢道友,护送我等了。”老者杵着黄梨木拐杖,轻声道。
负剑青年樊言蹊微微笑道:“前辈客气了,我与雍鸣,也是要回北玄洲,接这个任务,不过是既顺路,又能赚点灵石罢了。”
“垂烟山脉到了晚上,瘴气浓厚,妖兽夜出,不便赶路,到了前面,找个地方休整一下吧。”
卢雍鸣忽地抬头,往悬崖峭壁看去,“小心。”
嗖!
樊言蹊抽剑出鞘,剑光砍向砸落下来的庞然大物。
这是一条巨蟒,粗壮犹如古树,但奇怪的是,他攻击这条巨蟒的时候,巨蟒没有什么反应。
“死的?”
卢雍鸣皱眉道,不禁抬起头,望向巨蟒滑落下来的地方。
一坡的树枝、山石、杂草,都被巨蟒的肉身,压得粉碎,鲜血挂了一整面峭壁。
樊言蹊道:“是有人杀了这妖蟒。”
老者身边的少年,面色纸白,喃喃道:“杀这妖蟒的人,修为得在什么境界?”
卢雍鸣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却见好友樊言蹊有些失神。
悬崖上凭空出现一把撑开的油纸伞,一道雪白的倩影,飞身踩在伞面上,足尖一点,前面蓦然浮现出,五六把飞旋着的油纸伞,成为少女的踏脚石。
白衣少女,负剑于背,嗓音空灵。
“抱歉,失手让这妖蟒滚下来,挡着各位的路了。”
少女落于地面,手心向上一抬,飞剑没入伞柄,而油纸伞的伞柄,轻轻落在她的手心。
这伞,是她的剑鞘。
陈岁时收起伞,背在背上,她腾出一只手来,掌心升起火焰,打向妖蟒。
火焰映照得,她雪白的帷帽,像是染了一层霞色。
陈岁时现在有金丹之力,所以也能凝聚出丹火,妖蟒的尸体,很快被焚毁干净。
毕竟蟒类无骨,焚烧过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留下来的。
处理完妖兽尸体后,陈岁时叮嘱道:“妖兽的鼻子最灵了,这里有血腥气息,你们最好还是不要久留。”
“多谢阁下好意。”
老者率先反应过来,拉着少年道谢。
樊言蹊微微欠身一礼,问道:“阁下可是,陈仙姑娘?”
“你认识我?”
帷帽下,陈岁时两条眉毛微拧,她才用这个名字没多久啊,怎么会就有人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