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宝带着两个行动不能自理的拖油瓶,好不容易才回到武定王府外围。
先带着萧策跃进府内,梁宝又折返回去,将板车上昏迷的李红袖也扛进院墙。
“殿下,你现在毒发行走不便,我必须背着你,可李姑娘怎么带回去?”
梁宝颇为头疼,萧策执意要带上李红袖,可他又不能同时驮两个人,真当他是牛马不成?
萧策淡淡瞅了一眼地上的李红袖,才轻轻开口,“脱衣服。”
“啊?\",梁宝愣了一下,“殿下,乘人之危非君子所为!”
萧策气的仰倒,要不是身体冻僵,真想踢梁宝一脚。
“狗东西!我让你把外袍脱了,给李红袖垫在身下,你拖着她走!”
梁宝哑口无言,原以为殿下你是禽兽,结果你连禽兽都不如!哪有人这般对待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
“动作快点儿!本殿下快冷的撅过去了。”
萧策的牙关都在打颤,梁宝不敢耽搁,解下外袍垫在李红袖背后,然后背起萧策,抓着李红袖的靴子,就在地上拖行起来。
天边晨曦微露,武定王府一片宁静祥和,走了半天也没见到一个人。
一路小心翼翼前行,萧策等人终于回到了沈寸心的演武场,来到地洞出口前。
“先把李红袖送下去,再上来接我。”
萧策轻声吩咐,又确认一眼李红袖的状况,好在武定王府的路面平整,否则李红袖非得被硌出个好歹。
梁宝扛着李红袖先行落入洞中,萧策独自一人站在洞口等待。
今晚刚出宫时,因为夜色黑沉,萧策没能看清,此刻余光才注意到。
沈寸心的私人演武场上,孤零零竖着一个木人桩,上面还贴着副画像。
萧策眯起眼,仔细辨认一番,才认出画像上的人就是自己。
木人桩伤痕累累,饱受摧残,可画像却崭新完整,一尘不染。
萧策怔怔出神,接着无奈摇摇头,最后只能化为一声意味不明的叹息,“唉。。。。。”
梁宝很快从洞中出来,见到萧策神色复杂,“殿下,发生了何事?”
“没什么,回宫吧。”,萧策浑身寒意阵阵,没有气力再多说废话。
地道中,还是刚刚的阵型,这次李红袖可就倒霉了。
梁宝花了几年时间,才好不容易挖通的地道,哪里有功夫好好修缮?
李红袖的后背,肩膀,脑袋不知被拖行着,在土路上撞了多少回,看的梁宝都有些过意不去。
“算了吧,我下来自己走,再这么拖下去,咱们可以直接就地把她埋了。”
萧策主动落到地上,梁宝只能将李红袖扛起,由于萧策身体不适,二人走的极为艰难缓慢。
皇宫长生殿中,耳房窗外天光大亮,余福坐在小板凳上东倒西歪。
咚咚咚——
床板传来敲击声,余福立马坐直身子,“殿下终于回来了!”
迫不及待掀开洞口,萧策苍白无力的脸就映入到余福的眼中。
“殿下。。。您怎么搞成这样?”
萧策顾不得多说废话,赶紧先伸出手,让余福拉他上去。
相触到萧策的手掌,余福只觉冰寒入髓,心底不由沉了沉。
等萧策上来后,余福才看到,梁宝扛着个昏迷的女子,也跟在后面。
“阿福,会医术吗?”
余福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萧策喊得是他,忙不迭回应。
“回殿下,奴才略懂一些医理。”
萧策也不过问他是从哪学的,朝着门外走去,只留一个背影。
“这个女的受了内伤,右臂伤的也很重,你看着处理一下。”
直到萧策已经走出耳房,他的声音还远远传来,“还有以后在长生殿别自称奴才。”
等梁宝拖着李红袖上来,发现余福还傻站在门口。
“你看什么呢?快过来搭把手。”
余福这才转过身,梁宝便将李红袖交到他手上。
“你可得照料好了,这可是殿下看上的人。”
梁宝看到余福乌青的黑眼圈,就知道他不眠不休守了一夜。
“唉,你也辛苦了,帮李姑娘处理一下伤势,也赶紧去歇着吧。”
等梁宝也揉着老腰离开后,耳房中就只剩蒙圈的余福和昏迷不醒的李红袖。
殿下偷偷出趟宫,居然带回来一个女人?
余福偷偷打量几眼李红袖,瓜子脸,削肩膀,一个颇具英气的标准美人儿。
“殿下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子吗?”
余福呢喃一句,马上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心底默念多看多想少说话!
长生殿外,萧策仰头望着牌匾,明明才过了一夜,却有恍如隔世之感。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萧策感慨一句,还是自己的狗窝最舒服,寒毒侵蚀四肢百骸,他只想赶紧躺着。
刚迈出步子,一股难以抑制的痛苦袭来,萧策捂着嘴不断闷咳,“咳咳咳咳咳!”
等痛楚稍稍平息,萧策抬起眼睑,发现满手都是黑褐色的鲜血。
“你奶奶的腿,还让不让人活了!”
萧策心中暗骂,防止有人发现,赶紧将血迹全擦在大氅上,反正大氅是纯黑的也看不出来。
“殿下,你怎么还站在殿外,不进去休息?”
梁宝适时出现,感觉萧策有些反常。
但萧策只是点点头,就朝正殿走去,“累死了,赶紧回床上睡一觉。”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红袖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锦床上。
“枕被用的居然是苏州的云名锦?这可是皇家贡品!”
李红袖心中惊异不定,艰难坐起身,发觉被窝里一股药味,右臂已经被包扎好,还好没伤到骨头。
环视四周,这是一间空旷的殿宇,只有些许简单的家具,几座烛台掩映着灯火。
以她走遍大江南北的阅历,自能看出这些家具都价值不菲。
空!空!空!
突然几声响动,接着李红袖眼前一花,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睁不开眼。
余福奋力拽着绳索,控制着烛台后的大铜镜,将烛光集中反射到李红袖脸上。
“总算醒了,赶紧起来应聘!”
萧策坐在一张雕花太师椅上,隔着晃眼的光线躲在阴影里。
李红袖抬手挡住额头,可聚光灯下,她根本看不清楚,只能通过声音辨认。
“你是那个叫阿策的小子?这里是什么地方?”
萧策怒拍太师椅扶手,“现在的年轻人怎么回事?老板亲自应聘还敢打岔?”
李红袖不懂萧策的意思,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萧策整理一下袖摆,坐姿端正几分,才沉声说道。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发问,本殿下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大盛六皇子,萧策是也!”
李红袖已有心理准备,并不见慌乱,“你把我带到这里想做什么?”
萧策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只传出不怀好意的笑声。
“桀桀桀桀,李红袖你欠本殿下一条命,所以你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