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楚悠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沉吟了一会儿才无声道:
“我见你的魂魄被吸入了冥界的入口,想将你拉回去,没想到自己的元神却被拉进来了。”
“胡闹!”
江心白急得,差点没控制住出声。
可虽然忍住了没出声,但拉着她的动作弧度却有点儿大,惊得白无常都回了头,二人连忙表现得如孙磊他们一般呆滞无神,黑无常才纳闷地挠了挠头:
“大哥,我怎么好像听到了什么响动?
可是这俩的魂自己动了?”
“白痴!”
白无常一巴掌拍在了黑无常的后脑勺,“他们在跟着我们走,怎么可能没声音!”
“可是……”
“别可是这可是那的!赶紧将他们都送去冥皇殿,我们还要赶来接应下一波鬼魂呢!”
“好吧!“
黑无常无奈,带着楚悠等的“魂”继续走。
楚悠这才暗松了口气,对方才自己居然因江心白那句“胡闹”而心虚,倍感疑惑。
不过只一瞬,她就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闹什么闹?
你好歹是为了正道舍生忘死,换作是谁,当时那么紧急的情况,我都会出手去拉的。”
他就知道……
江心白的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酸楚,而后又转为微微的甜。
他在她心中并不特别又如何?
至少她的本能是愿意救他,便证明她并不厌恶他,也没有排斥他,还有什么不足的吗?
想通了,江心白整个魂,都变得柔情似水起来:
“悠悠,方才是我不对,你都冒险救我了,我还凶你,真是该死!”
楚悠:“你如今已经是魂魄了!”
江心白:“……”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深吸一口气,江心白再度自我攻略完毕,比先前更加温文尔雅:
“悠悠莫急,待我摸清了冥界的套路,定将你的元神安然送回修真界。”
楚悠:“我的本体陷入了昏迷,我无法与修真界的任何人取得联系,我的两位夫君还在修真界等着我呢,你让我如何不急?”
江心白:“……”
这天,是半句都聊不下去了!
楚悠见江心白终于装不下去了,嘴角才才扬起一抹坏笑,但很快恢复如常,一本正经道:
“放心吧,我不仅要让自己的元神完好无损地回去,还会带着你和孙磊、李良的魂魄,安然回修真界去!”
这句,不是江心白不愿意回,而是压根儿不知该如何回。
他真不知道,楚悠是哪里来的自信,竟说的出这样的话。
真到了冥界,楚悠才恍然意识到一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她曾经轮回的九世,好像没有一次在死亡之后,遇到过黑白无常勾魂,更没有去过什么冥皇殿,没有走过奈何桥,更没有喝过孟婆汤。
真的只是眼睛一闭一睁,她就无缝衔接到了自己的下一世!
以至于,她觉得所有人在过世后,都如她那般,只是眼睛一睁一闭的问题。
甚至于,在她的理念中,一直以为冥界或许并非真的存在!
直到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先前的认知,真的出现了偏差!
她很想拽着黑白无常,好好问清楚关于冥界的一切。
但又怕节外生枝,终是强行忍住了。
跟着他们不知走了多久,久到楚悠的瞌睡都快来了的时候,他们终于在一座巨大无比的殿外停了下来。
冥皇殿,幽暗深邃,坐落于九幽之下,是生者不得窥探的至暗之地。
殿宇巍峨,黑石砌成,散发着森冷而神秘的气息。
殿门只开了细微的缝隙,供来往的黑白无常带着魂魄进出,两旁镇守着面目狰狞的鬼将,令人望而生畏。
内部阴风阵阵,传来低沉的诵经声,似是在超度亡灵,又似守护着轮回的秘密。
这里是灵魂审判之所,生死交界的象征,敬畏与庄严油然而生。
而前往冥王殿的必经之路上,却伫立着一面两人高的水光镜子。
路过的每一个魂魄,都需站在镜子跟前良久,才被带进冥王殿。
因楚悠和江心白的手牵着无法分开,所以镜子照着江心白的时候,楚悠也看得到镜子中的一切。
她无意窥探旁人的隐私,故而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眉眼,不去看镜子一眼。
可看押他们的黑无常是个话唠,看了一阵后就惊奇道:
“大哥,我方才说什么来着,这女子分明不是魂魄,竟心甘情愿跟着这男子的魂魄来到我们冥界,还一直拉着手不肯松开,定然是对他用情至深!
被我猜中了吧!
往生镜照着这男子一生的过往,与这女子分明就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情投意合,甜得很呢!”
什么鬼?
她和江心白情投意合!
这什么往生镜,怕不也是个假冒伪劣吧?
这般想着,楚悠实在没忍住抬起了眉眼。
往生镜中的一幕幕,却让她如遭雷击,震惊得眼珠子都不知该如何转了!
画面中的她才十二三岁,坐在尚善宗的后山阶梯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哭鼻子,双眼通红。
十五六岁的少年江心白来了,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都跟你说了,有什么不痛快,就来尚善宗的主峰找我,你怎么又一个人躲到后山来了?
还哭鼻子?
嗯?”
最后一个“嗯”字,其中的宠溺,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少女楚悠却将脑袋埋得更深了,闹别扭地“哼”了声:
“谁要你管了!
你如今都成了掌门的首席亲传大弟子,还在乎我区区一个资质平平的内门弟子做甚?”
“呀!
这就生气了?”
少年江心白笑得意气风发,非但没因少年楚悠的阴阳怪气气恼,反而更温和地坐在了她身侧,挨得很近,没有任何缝隙。
见她不说话,他便拿手肘轻蹭了她一下。
她还没回应,他便悄然伸出了小拇指,轻轻地勾住了她的小拇指晃了晃:
“好了,不生气了。
我变成如何,在你这里,永远都不会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