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从之三口两口吃完烧饼，喝了口水，那人正好打完电话，一脸的愁眉不展，准备走人。
    “大哥，哪里人啊？”沈从之急忙跟上前打招呼。
    中年男人转过身，一脸疑惑，“你叫我？”
    “是啊，大哥不是本地人吧。”沈从之笑呵呵道。
    “有什么事吗？”
    男人直接问道，神色稍有不耐。
    “你是来市场推销mp3的吗？”沈从之也直接问道。
    “嗯。”男人答了一声，转身就走。
    沈从之不可能放过他，就为省去三千多里地的奔波之苦，也不能让机会溜走。
    “我想买。”
    三个字，男人直接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沈从之一脸的学生样。
    “你？你多大了？还在上学吧？”男人有点不屑，“你要买的话，我手上这个卖给你了。”
    “你别管我多大，我也不会只买一个，你要想做生意，我们就好好聊一下，如果没意，那你自便。”
    沈从之语气变得生硬，我想挣钱，难道你不想吗？摆个态度给我看，惯得你。
    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温和，“小兄弟，你不是哄我的吧？”
    “你mp3什么品牌？”沈从之直接问道。
    “哈哈，来来来，我们去旁边饭店聊，我请客。”男人拉着沈从之进了饭店。
    叫了两个菜，两瓶酒，两碗米饭。
    “小兄弟你好，我叫韩东，你叫我老韩就好了，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男人自我介绍道。
    “叫我阿之就行，我更喜欢粤省人喊我靓仔。”
    沈从之态度也缓和了下来，做生意嘛，和气生财。
    “哈哈，靓仔兄弟，你先看看我这款机器。”
    韩东把手里的mp3递了过去，接着又问：“阿之，你对mp3了解吗？”
    “谈不上了解，数字音乐播放器，国外的水果已经出了，在国内还不怎么流行，还有其他品牌，大都是杂牌。”
    韩东脸色有点尴尬，自己卖的mp3也是杂牌货啊。
    “杂牌也有杂牌的优势啊，价格便宜，现在品牌机器基本上都是几百块钱，有的甚至一两千。”
    韩东稍微辩解了一下。
    沈从之看着手里的mp3，确实是杂牌货。
    自己听都没听过，乐音牌，名字起得也省事，直接把音乐两个字颠倒了一下。
    戴上耳机，听了听音质，很一般，也是个装电池的，做工有点粗糙。
    “多少钱？”沈从之问道。
    “一百二，很便宜啦。”
    “给给给，免得我不小心弄坏了赔不起。”沈从之故作震惊的把机器还给了他。
    “哈哈哈，阿之兄弟喜欢开玩笑，我说的是零售价的啦。”韩东急忙解释。
    心里也有点失落，自己的东西够便宜了，市场上最便宜的的也要一百块钱，那机器比自己的还烂。
    内地市场还是不行啊。
    “老韩，你也别忽悠我，这种mp3和那些牌子货差得远。”
    “牌子货有几个人买得起的？天价啊。”韩东夸张的说道。
    “只要有一个厂家做出来质量好的，就会有千千万万个厂家做出来，你在看还会那么贵吗？”沈从之胸有成竹。
    面前这个粤省人不了解，自己可清楚，mp3市场最火爆的时间还有两三年，三四年的样子。
    现在的mp3杂牌居多，哪怕后来淘汰的只剩寥寥几款差不多的，依然很贵。
    “那你说我这款卖多少合适？”韩东问道。
    “卖多少是我的事啊，你和我说进货价就行了。”
    “你能要多少，我给商场的是八十，先放一百个。”韩东说道。
    “然后商场没答应，对吧。”沈从之笑道，“如果我拿一千个，你给我多少？”
    “多少？你要一千个？没讲错吧？”韩东声音都有点颤抖。
    一千个啊，自己的月销量任务才五百个，妈耶，面前这个小伙子啥来历啊。
    “没错，说下你的报价。”沈从之语气坚定。
    “给你七十，不不，给你六十。”韩东报价都有点哆嗦。
    “太贵。”沈从之冒出两个字。
    然后接着道：“你给我五十，我下个月再拿一千个。”
    “行，你什么时候要？”韩东咬咬牙答应道，实在是内地市场不景气。
    “你现在有，我现在就要。”沈从之笑道，“不过你得给我发过去，我一个人可扛不动。”
    “没问题，等下吃完饭，你和我去我旁边住的酒店拿，我有半年的销量，三千台。”
    到了酒店房间，沈从之把书包里的五万块钱都掏了出来，韩东这才放心。
    两人互相留了电话，得知沈从之的县城和省会挨着，大气的帮沈从之叫了一辆出租车。
    到了家，趁父母不在家，把两大箱mp3放到了沈从夏的房间。
    沈从夏看弟弟这么早放学，不由问道：“你啥情况？这才下午三点，你逃课了？”
    “没，我哪敢逃课，我请了两天假，肩膀不舒服。”沈从之撒谎道。
    “咋又不舒服了，再去买两贴膏药贴上啊，那箱子里是啥？”
    沈从夏有点疑惑，肩膀不舒服，怎么带回了两个大箱子。
    “发现了一个新生意，这里面是mp3，一种用来听歌的音乐播放器，你找个电池装进去试一下，里面有几首下载好的歌。”
    沈从之简单说了一下，又准备出门。
    “你还要去干吗？你不教我，我也不会用啊。”沈从夏急忙道。
    “我去买点电池，回来和你细说。”
    说完骑上自行车，直奔街上的批发店。
    “老板，拿一百节七号电池。”沈从之叫道。
    “多少？”老板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
    “一百节，赶紧的。”沈从之看到老板的眼神，直接把钱放在了柜台上。
    回到家，沈从夏还等着他呢，拆开两个机器，装上电池，每个机器还配了条劣质的耳机。
    戴上耳机，里面刀老师的声音还是那么沧桑沙哑，极具辨识度，一场雪从零二年，一直火了二十年，成了经典。
    沈从夏戴上耳机就摘不下来了，沈从之和她说话的时候，她一边耳朵上还挂着一个耳机。
    直到沈从之说，卖一百二十块钱一个，她才惊讶的摘下耳机。
    “你疯了吧，学生哪有这么多钱？再说了，这咋卖？租个店面吗？”
    “你看你，姐，你听我说完啊。”沈从之苦笑道。
    “学生肯定会买，别忘了他们的复读机是怎么买的，他们有的是办法问家里要钱，而大街上的人也会买，这叫时髦，懂不懂？”
    “至于怎么卖，卖奶茶的不是现成的人手吗？卖一台提五块，她们多个收入来源，肯定乐意。”
    “何况，你自己感受一下，觉得这东西怎么样？”
    沈从夏把mp3拿在手里左右端详，嘴里道：“我肯定喜欢啊，小巧玲珑的，这么好看。”
    沈从之嘴角抽抽，这就是这个时代人的审美，在自己看起来做的烂透的东西，他们感觉就是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