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你保证安德鲁的安全,阿斯特拉。”
盖勒特朝着屏障破碎的中心点前进了几步,声音里是难掩的兴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的能力,这点你早就深有体会不是吗?”
处在中心点的阿斯特拉维持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他胳膊下的椅子和一旁的书桌早就因为魔力暴动碎成了粉末。
没了支撑的阿斯特拉匍匐在地上,只能用小臂尽量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
方才因为摔倒和爬起变得松松垮垮的发带再也束缚不住那头顺长的黑发。散乱的头发从发带圈里滑下来,遮住了阿斯特拉的大半张脸。盖勒特只能看到阿斯特拉在微张着口呼吸着,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到。
“呼……呼……”
整个房间里除了阿斯特拉的呼吸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魔力波动越来越强大,盖勒特的魔力屏障裂了补,补了裂,反反复复,像是阿斯特拉在借此提醒,但盖勒特对此却充满信心。
“相信我,阿斯特拉,相信我……”
盖勒特低声劝诱着,但阿斯特拉不肯放弃,他的意志力是坚定的,那么多年他一直都压制的很好,即便到了这种地步也依旧可以单凭自己的意志去死死的压住暴乱的魔力。
暴乱的魔力下,阿斯特拉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他的母亲,他的弟弟妹妹,他的父亲,他和父亲单独相处的某段童年时光。
盖勒特能够很明显地看出有什么黑红色的物质在阿斯特拉的皮肤下涌动,以及房间内代替阿斯特拉原本音色的一种非人的瘆人低吼声。
他静静地看着,那份魔药被他加了龙血,这种不稳定的魔药材料有着一种极端的暴虐属性,通常需要辅佐相应的其他魔药材料用以抵消其中的不确定因子,才能作为魔药材料正当使用。
就像龙心弦作为杖芯的魔杖会选择更倾向于力量,且对黑魔法接受更加宽泛的巫师一样。龙血这种东西加入到药剂里面可不得了。即便自己在里面加入了不少好东西,但药效会怎么还不一定能真正见的。
“阿斯特拉。”
盖勒特里阿斯特拉的距离不到半米远,他能够感受到强烈的魔力压迫,但他在这之下却依旧能行动自如。
他看着阿斯特拉狼狈的模样,缓缓蹲下身看着这个人,声音带着抚慰,“你还不相信我吗?”
周围的压迫感猛地增强,但盖勒特却依旧惬意,仿佛走上舞台围观演员表演却不参与其中的观众。
屏障的上的裂隙更多了,仿佛笼里的野兽将其撕开,盖勒特不紧不慢的挥动老魔杖让裂隙重新填补。
“看,你完全可以相信我。”
盖勒特一点点的攻克阿斯特拉的心理防线,最后如愿看到这个人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最后的意志力也被吞噬的模样。
阿斯特拉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失控的感觉了,他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袖子上的袖扣闪着奇异的光,他记得这是阿不思之前送给自己的礼物之一。
这份作为礼物的炼金产品还是在阿斯特拉的魔力暴动下报废了。
如盖勒特所愿,没了理智的阿斯特拉会攻击和破坏身边的一切事物,其中也包括了盖勒特·格林德沃本人。
看着即便是失去理智也依旧维持着人的模样的阿斯特拉,被掐住脖子按在地上却丝毫不慌的盖勒特将这归咎于即便在潜意识里,阿斯特拉依旧被自己的母亲规训着。
周围的魔力相互拉扯,魔力屏障被撕裂又被填补,周而复始,每次撕裂的程度都比以往更加严重,盖勒特并不怀疑再来几次,被自己填补了无数次的屏障可以被阿斯特拉的魔力一下子撕成碎片。
这个人有这个能力,盖勒特并不否认阿斯特拉的优秀。
“就算是失去了身为人该有的理智,你的潜意识里还要维持人的基本姿态吗,阿斯特拉。看来你真的放不开,你的心里有一把锁。”
以两人为中心,魔力屏障瞬间变得仿佛碎裂的玻璃,布满了雪花状的纹路,这是盖勒特无法瞬间修补好的,但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用更强大的魔力压制住阿斯特拉,盖勒特反手将这个人按在地上,将手里的魔药灌了下去。
仿佛下一秒就要破碎的屏障被盖勒特重新修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乎瞬间恢复理智,躺在地上不停咳着的阿斯特拉。
这个人上一次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六年级的实验那次。
有了这次经历之后,盖勒特也明白了为什么当时的阿斯特拉没有失控,这个人的潜意识,包括抛却人类理智之后的思想全被规训了,死也不能打破。
“咳咳……咳……”
阿斯特拉躺在地上,他根本说不上心里是一种什么滋味。喉咙处是火辣辣的疼,就像是在喉咙处划了一刀一样,每咳一声都像被刀划一下,难受极了。
嘴里还都是腥甜的味道,像含了口血一样。
“你这副样子让我觉得你刚才那两三分钟根本不算失控。”盖勒特揉了揉自己脖子上的青紫,那些痕迹开始变淡,“你是在失去理智前给自己下了什么死命令吗?”
盖勒特伸出手,“不过你也让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能活到现在,阿斯特拉。惊人的意志。”
缓过来大半的阿斯特拉借着盖勒特的力道起身,他看着除了墙体和地面什么都不剩的房间,咳得更厉害了。
盖勒特也看着周围的一片狼藉,他的目光在周围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阿斯特拉跟死人别无二致的脸上,难得觉得自己有些不道德。
“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一点?”
从未有过的关心,但阿斯特拉却并不想开口,然而伟大的格林德沃先生还在等着阿斯特拉下台阶。
“友情提示,伟大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先生。”阿斯特拉的嗓音沙哑,“我知道你接下来说得每一句话都是为了什么。”
“所以呢?”盖勒特继续追问,“我的药剂怎么样?”
“……那简直太棒了,格林德沃先生。此外,再次提醒……”
阿斯特拉平静地说着:“阿不思之前给我写的所有书信都在我的房间里。”
盖勒特再次环视了一圈,他们像是站在一处废弃垃圾场一样。始作俑者的始作俑者,盖勒特·格林德沃,拿出了老魔杖开始给房间复原。
一旁的阿斯特拉将松松垮垮的发带摘下来,他的头发披散在身后,就算不照镜子,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比母夜叉和食尸鬼还要糟糕。
盖勒特将魔力屏障扯了下来,外面持续不断的敲门声也传进了两人的耳朵里。
“小叔叔!小叔叔!你没事吧?怎么了?维克也进不去,发生什么了?”
阿斯特拉和盖勒特对视一眼,看着恢复的差不多的房间,阿斯特拉揉了把脸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有气色一些,这才去开了门。
安德鲁立刻抱住了阿斯特拉,感受到温暖体温的安德鲁刚要掉眼泪,抬头就对上了自己小叔叔那张憔悴病态的脸,这让安德鲁立刻愣在了原地。
“……安德鲁?”
见小家伙久久没有反应,阿斯特拉试探性地叫了他一声。
也就是这一声,安德鲁仿佛恢复了神智,缓慢的转头看向他认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盖勒特。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他的小叔叔才没什么伤害自己的爱好,所以……
安德鲁的眼睛一红,立刻挡在阿斯特拉的身前瞪着盖勒特。
“就算我之前因为什么事情让你不高兴了,我愧疚,但我也不允许你欺负我小叔叔!你这个坏人!我要告诉我爸爸!让我爸爸来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