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县衙的办事效率从没像今天这般快过。
    两千多人的工作短短半天就已经全部安排到位。
    还不到中午。
    所有人就已经被打散，安排到了县衙的各个产业之中。
    而矿山的这批铁匠学徒不出所料的，全部都安排在了丰年造物阁。
    丰年造物阁的位置非常好。
    就坐落在贯穿丰年县的河流旁边。
    丰年县的漕运极其发达。
    而漕运恰恰是运输成本最低的方式。
    这对丰年造物阁来说，无论是购买原材料，还是出售各种制成品都降低了不少的成本。
    当然除了交通优势之外。
    还可以依托河流制作各种水力器械。
    比如水碓。
    可以说丰年造物阁能迅速崛起，从王家的手中抢走一部分份额。
    跟这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也是息息相关。
    相比之下，王家的炼器坊则是设置在王家控制的最大的坊市--千丰坊之中。
    千丰坊汇集了王家几乎所有能够生产的产品。
    吸引了来自各地的走商。
    这些走商也会带来他们那里的特产过来售卖。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遍布整个云州的商会--百宝楼。
    可以说只要是市面上有卖的东西，在千丰坊就一定能够找得到。
    因此千丰坊可以说是整个丰年县最繁华的地方。
    王家的炼器坊设置在这里。
    生产出来的产品根本不愁卖。
    但是前提是，没有竞争对手。
    丰年造物阁依靠着便宜的漕运，在大量运输的情况下，成本要比王家的炼器坊更低。
    加之有柳县令的存在。
    丰年造物阁可以轻易的拉倒许多其他县的客户。
    这也就给了丰年造物阁崛起的机会。
    所以局面就变成了。
    大批量购置并且需要长途运输的这部分需求被丰年造物阁抓住。
    而少量购买，运输距离不长的都选择王家的炼器坊。
    但是这样的局面在不久前就被打破了。
    王家三小姐王汐瑶回归之后，大刀阔斧的对王家县城外的产业进行改革。
    也正是因为外部的改革成功，导致王家生产原材料的成本下降。
    王汐瑶才能毫无阻力的在县城之中掀起价格战。
    否则，只怕王家的那些高层第一个就要站出来反对。
    王家掀起价格战之后，丰年造物阁的订单极速萎缩。
    而丰年造物阁又跟王家的炼器坊不同。
    丰年造物阁的工匠可都是实打实的自由人，都是要发工资的。
    降价售卖只是小亏，如果停工空转的话，那可就是大亏了。
    所以，在这种时候，如果县衙继续安排一批高薪工人进去的话。
    不但不能缓解自身的资金压力，反而会加重订单压力。
    因为，产能增加了，订单同样要增加。
    而订单要增加的话，除非降价。
    那样只会亏的更多。
    所以说县衙之所以看中王家的这批学徒，就是因为可以不发工资。
    看起来一个工人的工资也不算太多，好像也节省不了多少成本。
    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大型的机械去取代人工。
    每一个工序都需要人工手动操作。
    而且实际上，想要生产一个产品。
    涉及到的产业链可是非常长的。
    一个产品从原材料变成成品。
    中间可能需要经过十几个工人的手。
    这样算下来，一个产品的成本里面几乎九成以上都是人工费用的开支。
    至于跨区域贸易的则要加上运费另外计算。
    因此要是真打算发工资的话。
    根本就不需要招这些学徒，直接在发布公告招人就有大把的人愿意来。
    果不其然。
    铁牛等人尝试向带他们去丰年造物阁的小吏问了问薪资待遇的问题。
    结果对方只会说自己不清楚，要问上面的大人。
    可是除了昨天见到过的那个赵主簿，他们就一直就没见到过所谓的大人。
    等一众学徒到了丰年造物阁之后，就彻底傻眼了。
    有没有工资都还不知道。
    安排的活干不完的话，连饭都不管。
    于是所有人都想起了顾铭的话。
    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当奴隶罢了。
    唯一的好处恐怕就是，不干活只是没饭吃。
    而在王家，奴隶要是不干活，那可是要吃鞭子的。
    但是说这些都已经没用了。
    学徒们已经被安排在工位上开始努力的干活了。
    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有留下。
    恰好,李勇跟铁牛被分配到了一块。
    两人一边干着手中的活一边聊天。
    “李兄，你说顾兄什么时候能谈妥？”铁牛神色有些忧愁的问道。
    李勇摇了摇头。
    “这我哪能知道？顾兄弟现在有没有见到三小姐都还是个未知数。”
    铁牛叹了口气。
    “唉，希望他能快些找到三小姐吧。
    这样我们很快就能自由了。”
    李勇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就这么确定顾兄弟能说服三小姐？”
    铁牛有些惊讶的看向李勇。
    “难道你不相信？”
    李勇愣住了，思考片刻后说道。
    “我相信！”
    铁牛白了李勇一眼！
    李勇有些唏嘘的说道。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顾兄。
    很多事情只是刚刚开始他就预料到了结尾。
    而且还能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抓住到为数不多的机会。”
    铁牛点了点头。
    “是啊。无论情况怎么变化，他总是能保持冷静。
    还记得昨天我们刚刚进城那会吗？”
    “自然是记得！”
    “我记得当时，那个当官的说要发良民证之后。
    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狂热之中。
    我当时也是激动不已。
    可当我看向顾铭。
    你猜他在干什么？”
    李勇笑了笑。
    “别说了，当时我的第一反应也是看他。
    他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东西。”
    铁牛猜测道。
    “是啊。我估计他那时就已经猜到了县衙的想法。”
    李勇也附和道。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就在两人聊的起劲之时。
    一旁插入一个声音。
    “你们说的这个顾兄，是不是就是联合同盟会的会长顾铭啊？
    他真有你们说的这般厉害？”
    此人名叫张野，来自是原矿山甲区的学徒小队。
    是他们小队的小队代表，同时也是他们小队的老大。
    甲区的学徒是在乙区之后加急选拔出来的，考核期只有半个月。
    考核内容也仅仅是学会打造镰刀铆钉等一些简单的物品。
    李勇看了张野一眼道。
    “对，就是他。
    至于他到底有没有这么厉害。
    我只能说，他可能要比我们说的厉害多了。”
    铁牛听闻此言颇为认同的点了点头。
    可是那张野却是用质疑的眼神看向二人。
    “这顾铭的确是有些聪明的。
    但是要说有多厉害我却是不太认可。
    你们说这顾铭要是真的厉害，为什么还会被抓来当奴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