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嫂子快开开门！”
    天还没亮，周父周母还没有起床，家门就被人敲响了。
    周父听到门外急切的声音，连外套都没有来得及穿，直接圾拉着拖鞋往房间外跑。
    “天材，出什么事了吗？”
    门外的杨天材表情十分焦急，让周父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周叔，老大他受伤了，现在在医院。”
    同样被敲门声叫醒的闻念辛，披上外套从房间出来就听到了天材的话。
    “阿湛他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她焦急的上前抓着杨天材想要问个明白。
    “有点严重，要动手术。
    这次受伤了好几个人，医生目前正在给更加严重的战友进行治疗，老大经过伤情评估，排在了后面。”
    “爸妈，你们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我去医院看看阿湛。”
    “让你爸跟你一起去吧。”
    “也行。”
    回房间快速穿上衣服，闻念辛开车载着杨天材和周父往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到达医院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家属到了。
    “嫂子，老大在这边。”
    跟着杨天材去到病房，病床上的周湛脸色十分苍白，整个人也特别憔悴，胡子拉碴。
    “爸，还得麻烦您回家拿一些洗漱和换洗的东西过来。”
    刚才太匆忙，只想过来看看周湛的情况如何，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现在时间太早，供销社也没有开门，只能回家，好在有车来回。
    “好，我先回去，你不要着急。”
    “嗯，放心。”
    走到病床边，拿纸帮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冷汗。
    感受到触碰，周湛缓缓睁开了双眼。
    “媳妇儿，你来啦。”
    “哪里受伤了？”
    还不清楚他的情况，闻念辛不敢坐到病床边，生怕一不小心碰到他受伤的地方。
    “别担心，就是肚子磕了一下，没那么严重。”
    “被子弹磕了一下？没那么严重怎么会需要动手术？”
    闻念辛有些气急，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不已。
    两人结婚这么久，她极少看到如此憔悴不堪的周湛。
    “没打中要害，真的，待会儿医生把子弹取出来就没事了。”
    周湛说的轻描淡写，然而额头上的汗水出卖了他。
    说不疼肯定是假的，但他不想念辛担心。
    “这边人手不足，非得在这吗？要不我们转去其它医院马上开始动手术行不行？”
    “媳妇儿，真没事，估计再有半个小时左右我就可以进手术室了。”
    将她拉过来坐在床边，周湛把她的手握在掌心中。
    感受到她温热的体温，他才有了一丝真实感。
    他以为这次自己可能回不来了。
    每当遇到危急情况，他脑海中都会冒出她的模样。
    一想到家里有她，有爸妈，还有两个稚子，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咬牙坚持，一次又一次的努力突出重围。
    他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他不能死，他不能辜负念念的等待。
    他答应了她，一定会回来。
    每次出任务，她很少跟他说一定要平安回来，因为她知道他参与的任务通常都非常凶险。
    她的恳求是，一定要回来！只要回来就好！
    “先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帮他掖好被子，闻念辛怜惜的摸着他的有些凹陷的脸颊，想哭，却在拼命忍住，现在不是哭泣的时候。
    周父还没将东西拿过来，周湛就被送进了手术室。
    “念辛，老三进去多久了？”
    “有十分钟了。
    爸，您坐会儿吧。”
    “不碍事。”
    周父也很担心，只是他也没太表现出来。
    两人坐在手术室外面静静地等待，与他们一起在等待的还有其他家属。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位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连同两位护士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赵小武的家属。”
    “我们是，我们是赵小武的家属。”
    “医生，我们家小武怎么样了？手术还成功吗？”
    “抱歉，赵小武伤势实在太过于严重，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医生歉疚的低着头，向家属表示歉意。
    “你说什么？！”
    “不可能，我们家小武不可能有事，医生，你赶紧进去抢救啊！
    我们家只有小武一个儿子啊，他死了我们该怎么办！”
    “哎哟，我的儿啊！”
    “你快进去救救他，你不是医生吗，你快去救他啊！”
    赵小武的媳妇儿崩溃的想要往手术室里冲，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小武，你给我起来！
    你说了会平安回来，你怎么能那么狠心丢下我跟孩子们，你让我们怎么办，你给我起来！”
    护士和战友上前将她拦住，不让她进去，里面还有周湛和另外一位战友正在接受手术。
    “嫂子，节哀。”
    听到节哀两个字，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根本无力动弹的闻念辛眼泪瞬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往外滑落。
    她应该上前帮忙，但她此时感觉双手双脚都受到了限制，完全动弹不了。
    她不敢想象如果遭遇不测的人是周湛，她会是什么样的状况。
    她现在已经感觉到窒息了。
    “念辛，阿湛会没事的，你先冷静一下。”
    周父蹲在她旁边，对她进行轻声安抚。
    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周父此时的眼眶也红红的，他听到医生让家属节哀的话语，同样感到非常不舒服。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会让人绝望！
    随着赵小武的遗体被从手术室内推出，他的家属看到床上的人全身覆盖着白布，趴在床边崩溃大哭。
    他的妈妈更是悲伤过度，往后直挺挺的倒了下去，闻念辛迅速起身将她扶住。
    “快，送病房！”
    陪同的战友接过赵母，立即将人抱去病房。
    伴随着家属的痛哭声，闻念辛目送着推床距离越来越远，再次跌坐在了椅子上。
    以前周湛也受过伤，但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让她觉得震撼。
    这次她真正感受到了他们这个行业的危险之大。
    一不小心就是天人两隔。
    不仅是她和周父没有再说话，另一个同样在进行手术的患者家属也相对无言。
    大家现在都只想听到手术成功几个字。
    几人在手术室外面再次等了将近一个小时，门再次从里面打开。
    “刘斌的家属。”
    经受过前一轮刺激，刘家人此时根本不敢出声。
    最后还是刘父上前，“医生，我...我儿子他...”
    “不用担心，刘斌手术很成功，等下就会送去病房。”
    “太好了，谢谢医生，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