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这里:送来的孩子,若是父母有意,可选择将孩子赎回去。这里看似没有问题,可赎金多少得好好琢磨一番。”
宋盛芙和段静宗静静的听着,她们知道陆氏并不是在意赎金的问题,在处理这些事情上面她考虑的更加齐全些。
“孩子等到十六七八,若是男孩就是一个顶好的劳力,创造的价值自是不用多说。而女孩也到了婚嫁的年纪,浅浅拿了赎金回去转头定个高额的彩礼将人嫁了出去。”
“既然按照母亲的想法,让这些孩子有安生立命的本事,能靠自己养活自己,那必然不愿最后被有心人利用得个如此下场。”
宋盛芙点点头,让人送上纸笔,又写写画画起来。陆氏说得对,她没考虑到这方面,她本意是为了那些养不活的孩子考虑,但是忽略了一般穷苦点的人家见了也把孩子送进来。
到时候既不用他们养孩子,让段府白白养孩子,孩子大了再将孩子领回去。如此行事,必然乱套,到时候这慈幼院也开不下去了。
“夫人此言有理,那后面该如何处理?”
段静宗眼中带着喜意,看着身旁的陆氏。
陆氏没注意到这一点,认真思考,想了想才开口说:
“慈幼院收养孩子可用两种方式,一则活养,即由父母送来的孩子,若是存在以后还想赎回去的心思,那么就签字画押。根据年龄增长的不同时间制定赎金,且规定过了十五若还未赎回则变活养为死养。”
“二则是死养,即是卖身契。这种孩子一入段家就用不能赎身。”
宋盛芙听了内里有些悲凉,古代的平民就是这般,在上层眼里,一定程度上是随意买卖的一种资源。
可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没有人可以改变,除了时间。
当你身处这个时代,凭一己之力去改变它可以说是痴心妄想,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它的规则之下力所能及的去做一点有意义的事情。
“那这慈幼院就交给你全权负责,还有一事要静宗你去处理,别整日就躲在书房画这画那的,这慈幼院还得你去问问,有没有什么审批文书,规格的限制等等。”
段静宗起身恭敬应是,陆氏也跟着行礼。
宋盛芙大手一甩,将事情全部丢给他们。她如今的身份想做什么提要求就是,该做的自有底下人去做。
她何必没苦硬吃,做个潇洒的老太婆不好吗?
心下落定一件事后,宋盛芙人也精神许多,时不时冒出个点子就让人送到正院去。
不得不说陆氏还真行,不过几日的功夫,事情全部整理妥当,就等着审批文书下来了。
“孩儿问了,朝中对这个并无限制,好多人家都开有救济堂。不过唯有一点,所有救济的孩子必须全部入奴籍。”
“那就行,不过这事还是按照规矩上报备案,剩下的就可以开始筹备了。”
宋盛芙点点头,继续说着:
“去年府上还有我私产里庄子上的产物都存着的,到时候送来的孩子统一用粮食交换,先用陈粮。”
陆氏点头,还补充了几点,几人商议一番确定下来后才离去。
过了几日,外城原来的一处私塾被盘了出去,有些路过的人都围观好奇。
“诶,你说今年这个年气,谁还敢开铺子啊,搞得神神秘秘的。”
“谁知道呢,也不知是哪个冤大头,现在大家都快吃不起饭了,还敢出来开店,我赌他一个月嘿嘿。”
旁边一人听着,上前拍了那人一脑瓜子。
“谁?!敢打我,要死啊你。”
“你可住嘴吧你,你可知道这是谁家开的?我听说是那段伯府置办的,赖三娃子你可长点心吧,在人家门口胡咧咧,小心你的狗命。”
赖三娃子闻言脸色一白,吓得两腿都在发抖,抓着旁边的人,勉强站住了身子。
“我我,昨儿个喝了两斤马尿,瞧瞧,今儿个脑子糊涂,哎哟,我头晕得回去躺着。”
边说,人就往后面退着,退出人群后撒丫子跑了。
旁边的人见状不屑的呸了一声
“这赖三娃子嘴上没个把门,整日抱着他那尿壶不撒手,可怜他那媳妇儿和一双儿女,眼看着锅都揭不开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把,听说他找了龟公准备把他家里人卖了。”
“什么?!”
看热闹的人立马竖着耳朵开始听了起来
“不能吧?”
“我就住在那旁边,听得真真切切。”
“他要把谁卖了?”
一人咂舌,没想到世道竟如此艰难了。
“还能卖谁?当然是他媳妇还有儿女,说是一起打包卖了银子更多。”
“他连儿子都卖了?”
一旁的人惊呼,周围的人开始窃窃私语。这赖三娃子心可真狠,自己的儿子都能卖了。
“可不是,现在人哪值钱啊,人家就只给五百文,赖三娃子觉得价钱太低了,就没答应。但我估摸着啊,他撑不了多久。”
“这,真是作孽啊。那赖三娃子的媳妇以前开油麻饼摊子可能干了,哪里就落得个这个下场。”
“唉,你别说了,你看看现在除了那些大酒楼,还有哪家还开着吃食摊子?都快吃不饱饭了,谁家还有钱。”
一旁的人都赞同的点头,京城如今好多店面都关了门,瞧着萧条的很。
“咱们京城还好些,起码还没有饿死过人,你们看那外面的流民饿的感觉要吃人一般。上次我跟我媳妇回了趟村子,差点被抢了,现在是再不敢出去了。”
“对对,我上次也是……”
这边跑回家的赖三娃子不知道那群人在背后蛐蛐他,不过就是知道了他也不在意。
端起桌子上破了个口的碗准备喝水,却发现没水了,拿起旁边的茶壶倒了倒,还是没水。
气的赖三娃子一把摔了家里仅剩的茶壶,似乎不解气,将碗也摔了出去。
“臭婆娘,老子养你干什么吃的?没见当家的回来了,连口水都没得喝的。”
这下惊动了正趴在床沿的春娘,春娘听着外面骂骂咧咧的男人,心里一阵厌恶,甚至有些发呕。
怪她眼瞎,当年被屎糊住了眼睛,看不清豺狼的嘴脸,如今落得个如此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