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微微一笑:“可惜了,你来得不巧。”
白清清眸光微闪,直觉她似乎话中有话。
“……这次赶不上,那便下次吧。”
江婉礼貌问:“信件急不急?需要我帮你转交不?或许你可以给他留纸条留言。”
“不急。”白清清轻抚膝盖上的白色皮包,“还是我亲手交给他,这样比较妥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行。”江婉点点头。
白清清见她如此坦荡大方,忍不住问:“你……不问我信是从哪来的?是谁写给他的?”
奇了怪了!
这女人难道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她是装的,还是真的不在乎?
“不用。”江婉轻笑:“信是给子豪的,他知晓就够了。他如果想告诉我,转头就会说与我听。他不想让我知道的话,那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去探听。”
白清清微愣,始料不及江婉竟会如此通透!
“你——很信任他?你们结婚应该没多久……怎么会这么信赖他?”
江婉轻笑,笑容带着风淡云轻般的恬静。
“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信任。如今的他有责任感,上进又拼搏,对家人更是掏心掏肺般爱护。这样的好丈夫,我为什么不信赖他呢?在我看来,信任会因人而异,跟结婚长久无关。”
白清清眼神微微躲闪,心里暗暗吃惊。
看来,她真是小觑了眼前的女子!
本以为她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普通女人,学历也不高,见识应该很浅薄!
想不到她竟如此睿智!
倒让自己刮目相看了。
于是,从来没将江婉看在眼里的白清清重新审度眼前的江婉。
“小婉,听说你在杂志社工作?单位福利如何?”
江婉微笑点头:“单位是小单位,福利还行,勉强能度日。”
白清清挑了挑眉,猜想她既是李缘的徒弟,绝不会是一无是处的草包。
这一点,是她疏忽了。
“小婉,冒昧问一句——你觉得你了解陆子豪吗?你对你的丈夫,貌似了解得不多。”
江婉答:“确实不多,但够用即可。”
白清清笑了,眉眼带着嘲讽。
“你对你的丈夫不够了解,那你还敢嫁给他?你们应该是盲婚哑嫁吧?”
“算是。”江婉实话答:“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递增,人会不停变化。以前的陆子豪,我一点儿都不了解。但嫁给他后,我们同甘共苦,相濡以沫,我对他的了解与日俱增。世事变幻如云,人心异变,谁都没法笃定他就能完完全全了解某一个人。白小姐,你说对吗?”
白清清被问懵了!
下一刻,她的脸尴尬红了。
“……对吧。我也不知道。”
以前她总自诩她很了解陆子豪,可她料不到他回国奔丧后就没再回去!
她更料不到他竟会接受家里的相亲安排,盲婚哑嫁娶一个陌生女人!
最最让她料不到的是——短短两年时间,他竟变了许多,多得甚至让她感到陌生!
她以为只要她找过来,给他台阶下,他便会跟以前一样屁颠屁颠哄自己,回到她的身边。
事实却是——没有!
她料错了,一切都错了!
而这一切仿佛都跟以前的女人有关!
回过神来,白清清哑然失笑。
“你应该早就猜到我跟子豪的关系了吧。”
这女人如此聪明睿智!
多半已经猜到了,却故意按兵不动,像看猴子耍戏般看着自己!
太大意!
太轻敌!
不料,江婉根本不按她的牌路走。
“猜到又如何,猜不到又如何。白小姐,我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我尊重我爱人。他不说,我便不会主动问。”
早就猜到了,那又怎么样?
她是不是要跟上辈子的韩丽丽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气得陆子豪远远躲开,反而让白清清有了可乘之机。
江婉可不傻!
“你——”白清清一时语塞,激动道:“你就不怕他跟我一走了之?到时你可别后悔!国外的环境比这边好几百倍,更合适他的发展。他留在国外的话——到时看你还能不能这么镇定!”
江婉笑开了,眼神笃定又坚韧。
“你如果留得住他,早便留下他了,不是吗?现在的他如果想跟你走,你也犯不着主动来找他。”
白清清的脸一阵红,一阵青。
她羞愧!
她窘迫!
对方话里行间并没任何不雅粗俗的话语,可她却深刻感受到被对方狠狠羞辱了!
脸又热又红,似乎被对方用力扇了一巴掌!
而自己却节节退败,一点儿招架的余力都没有!
白清清深吸一口气,缓住心头的难受。
“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若是你知晓我和子豪以前是多么恩爱幸福,我看你未必能笑得出来。”
江婉摇头:“没兴趣知道。谁都有过往,既然是过往了,又何必耿耿于怀?”
论起这个,算起上辈子,她的过往比陆子豪丰富多了!
她嫁人生子,还跟刘培民貌合神离过了十几年!
白清清再次受挫败,脸色有些苍白。
“你……确实很聪明。”
若是换成其他女人,看到丈夫的旧情人找上门,想要将丈夫抢走,不得哭天抢地,不得跟她斗个你死我活!
可江婉什么都没有。
子豪不说,是怕她难受,所以瞒得严严实实,宁愿一个人受着诱惑,也不敢让她知情。
也许在这一场博弈中,什么都不做,反而让她成为最具有竞争力的对手。
可白清清不愿认输!
她取出白手套,优雅搁下皮包,斯里慢条缓缓套上。
“如你刚才所说,世事无常。最终结果没出来前,你也没必要如此笃定。”
江婉微微一笑:“不急,随他自己选。最终结果,我拭目以待。”
白清清待不下去了,起身要离去——
却又顿住。
接着,她从皮包里取出一封信,上方写了一窜英文字母。
她将信搁在茶几上,挑衅般看向江婉。
“你可以扔了,让他永远看不到这一封信。不过,我看自信如你,应该不屑这么做吧。”
江婉微微一笑:“不会。”
对方要来赌自己对丈夫的信任,那便放马过来!
别说一封莫名其妙的来信,就是她白清清现在拉着陆子豪的胳膊往外头拽,她也不会紧张或惊慌。
“白小姐,‘信任’两个字不是靠嘴上说说的。你既然要赌,那我便陪你一回。”
白清清溃不成军,狼狈匆匆离开。
江婉见她说话半天,水杯的水一点也没喝,猜想她是瞧不起。
她将水倒掉,清洗干净,为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泡了一点绿茶,慢悠悠回到书桌前,继续拿笔书写她心中的江湖。
保持好心情,好好赚大钱!
实实在在拥有的,比那虚无缥缈的所谓“情爱”要实在多了!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