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素心没理会她,只从身上掏出一本账册呈给皇帝:“陛下,这是四皇子与朝臣勾结的账册,里面夹着的书信是我从书房里偷出来的。”
“另外账册上还记录了,他派去各朝臣家中,姬妾名录。”
沈素心说着又掏出一本账册,以及几封信:“这是四皇子私兵所在地,这里还有他偷做炸药的账目以及火药做坊的地点。”
四皇子看着沈素心拿出来的东西,陡然发难,扑向她,扼住她的咽喉:“你这个女人,如此歹毒!我要杀了你!”
沈素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他掐的不是自己的脖子一般,淡淡吐出四个字:“自食恶果。”
“四弟。”谢清眉头一皱,杜世子上前抓住四皇子的胳膊一拧一踹,押着他跪在皇帝面前。
皇帝垂眸看着四皇子,眸色深沉:“你可知错?”
四皇子看着眼前的证据,不甘地闭上眼。
皇帝心里说不出的失望,敢做不敢当的东西!
皇帝沉默许久,方才开口:“去,写和离书。”
“父皇!”四皇子惊讶抬头,皇家自古就没有休妻和离的,皇帝这是要彻底放弃他了吗?
谢清让人去写了和离书来,直接给四皇子让他签字画押,四皇子怎么肯?他奋力挣扎都没能挣脱谢清的钳制。
四皇子最终不情不愿地签字画押。
沈素心拿到和离书,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她走到沈大人面前,说:“父亲,我和离了,今后我不再是皇家人。”
她掏出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入自己心窝。
沈大人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倒下,迟迟反应不过来。
“女儿!”沈夫人惊呼一声,穿过人群,一把抱住沈素心。
沈素心紧紧握着母亲的手,抬头看向沈大人:“父亲,我保住了沈家的荣华富贵,保住了沈家女子的名声,如今,我死了,你可以还我一个自由吗?”
沈大人大吼一声,跪在女儿面前泪流满面:“是我害了你啊!”
沈素心扯出一抹笑,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看着这个禁锢了自己多年的地方,喃喃道:“父亲,母亲,我和离了,不用葬入谁家了,你们把我烧了吧,把我的骨灰,撒在这天地间吧,让我,让我……”
她话没说完,头一偏,倒在沈夫人的怀里再没了声息。
沈夫人喉头滚动,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沈大人愣在当场,脑子一片空白。
皇帝看着眼前情形,只觉疲倦,他面上不显,全部的力量却都压在了张公公身上:“四皇子下天牢,其余人等一同下狱等待大理寺审问。白氏……”
皇帝看了一眼平阳侯,淡淡道:“褫夺诰命。”
其余的皇帝没再多说,将沈素心呈上来的东西都给谢清,便走了。
李昭仪痴痴呆呆地跪在地上儿子进了天牢,她的处置虽然当即没说,但是也知道好不了。
果然,两个小太监快步进来,将李昭仪拉起来架着往外走,丝毫没有半分客气。
陆玲珑躲躲藏藏地从角落里溜到外面,趁着人不注意混在宫女太监里跟着回宫了。
谢清看向还在原地发呆的陆偃,抬手让人将四皇子带下去,又接连下令:“四皇子府戒严封禁,不许任何人进出。”
“另,着人跟平阳侯回府,取回白氏诰命服等一切违制物品。”
陆偃此时方才回过神,他深深看眼白晚意,拂袖而去。
白晚意原本还在因为沈素心的自尽暗自欣喜,她不知道沈素心到底救了多少人回来,可只要她一死,有些事情,就不会再有人知道!
可看到陆偃走了,白晚意还是心头一跳,一边思索如何应对陆偃,一边抬脚追上去:“偃哥哥。”
平儿茫然四顾,平日里对他温和慈爱的父亲,对他严厉教导的母亲,此刻都不要他了,他是谁?他可以去哪里?
平儿踉踉跄跄追着白晚意的脚步出去,他要问问母亲,自己的父亲到底是谁。
主要的人都走了,余下的官员跟新科进士们,都不好再逗留,纷纷跟谢清秦婉两人告辞离开。
转瞬间,人走的干干净净。
只有抱着死去女儿的沈家夫妇俩,待在原地没有反应。
秦婉叹息一声,走上前去:“沈大人,沈夫人,逝者已矣,还是按照她的心愿,让她安息吧。”
沈夫人抬眸看向秦婉,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沈大人也捂着脸呜呜痛哭起来。
也就片刻的功夫,沈大人就止住了哭声,他背过身拿袖子擦了擦脸,转身抱起沈素心,对沈夫人说:“走,我们回家。”
沈家夫妇带着沈素心的尸身离开。
两个稳婆,大夫以及杀手,谢清也命人带走了。
四皇子府侧妃站在门口,惶恐地看着谢清跟秦婉相携而出,连忙跪地请罪:“妾对一切都不知道啊!”
谢清垂眸看着侧妃,她也许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她的父亲一定知道点什么,他没说话抬脚边走。
四皇子府的大门,在谢清身后重重关上,夜色深沉,整条长街上,不见一个人影。
秦婉回首而望,又抬头看向谢清:“可是累了?”
“还好,我先送你回宫,然后去天牢。”谢清扶着秦婉登上马车。
秦婉与谢清甜甜蜜蜜把家还。
那边夫妻双双把家还的陆偃与白晚意,相对而坐,谁都没说话。
陆偃仔细回忆着自己跟白晚意的初见,一双眼睛越发猩红,马车停在平阳侯府大门口,他陡然出手,抓着白晚意的胳膊把她拽下马车,迫不及待将她拉进门房,里面的下人忙不迭往外跑。
平儿快速跟上,想要进去却被下人拉住,他眼睁睁看着房门关上,慌得大叫:“父亲!母亲!”
只可惜没人回应他。
屋内,
陆偃扼住白晚意的脖颈,将人抵在房门上,低声音质问:“那晚,藏在你家的人是谁!”
白晚意几乎要窒息过去,她奋力拍着陆偃的手,艰难吐出几个字:“早说过,是觊觎我……的,歹人……你放开我……我喘不过气了……”
陆偃眼底猩红,那年,他中了埋伏,身边近卫,将士死伤无数,他还身中不知名毒药,踉跄跑到白晚意的家中晕过去。
再醒来便是凌乱的床铺以及尾着寸缕的白晚意。
他理所当然认为是自己欺负了她,将她捧在手心。
如今想来,当年,那一夜之后,自己养伤将近月余都没再碰过她……
大夫说过,不宜房事,那么那一晚……
真的是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