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彦翀没有直接说，而是将问题丢回给了程朝宁，“你先说说你都知道什么。”
    程朝宁看着既傻又精明的，分不清她什么时候是真傻，什么时候是装糊涂。
    她看似在权衡，就是不知道她真正权衡的是什么。
    又沉默了会儿，扇子似的长睫忽闪几下，程朝宁试探着说：“我哥对望渝的感情？”
    陆彦翀笑意不达眼底，“这个命题你哥已经向我自证过很多次了，你不用重复。”
    哦...
    不好糊弄。
    “那是...我哥是怎么喜欢上望渝的？”
    陆彦翀笑意又淡两分，“我对原因不感兴趣。”
    “......”
    “那...望渝对我哥什么感觉？”
    陆彦翀笑意彻底凝固，“她什么感觉我清楚，你再换一个。”
    程朝宁腹诽，你清楚还来问什么！
    绞尽脑汁程朝宁也不知道陆彦翀究竟想知道什么，眉毛拧成一团，苦恼样看向给烤串刷油的陆昱舟。
    “裴望渝逃跑了。”
    陆昱舟没抬头，给出了一个范围。
    “呃！”
    一大口倒吸凉气的惊叹，程朝宁瞪大眸子，眼睛里是惊讶，脸上写着：不关我的事！
    “逃跑？”她重复了陆昱舟给出的信息，“我不知道啊，这我真的不知道！”
    陆彦翀一眨不眨看着她跟程京南如出一辙的眉眼，撒没撒谎还是能看出来的。
    “你不知道裴望渝逃跑，那你知不知道你哥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程朝宁摇拨浪鼓似的摆头，“最近我一直跟小舟在北州，我都没怎么跟他联系。”
    “但你从北州回来那天，丢下昱舟就回家了。”
    程朝宁闻言心里咯噔了下，好在脸上维持住了镇定，“我爷爷给我打电话，让我回去看看我哥醉死了没有，他人不在曼莱，眼线到处都是，有人跟他说我哥荒唐的很，成天不是夜夜笙歌就是醉生梦死的。”
    陆彦翀辨别她神情里面的伪装成分占几成，忽然话锋一转，“你哥跟我叫板说他要跟我抢裴望渝，他成天浪荡各个销金窟，他就是这么喜欢人的？”
    程朝宁没想到他换了个这么刁钻的角度，这让她怎么说？
    难不成说裴望渝不喜欢他，所以他夜夜买醉？
    还是说他狗改不了吃屎，就喜欢流连花丛？
    炉子里的炭火烧的旺，偶尔发出两声‘啪啪’的动静，在这空旷的环境里，渲染放大了有些诡异的沉默。
    “彦翀哥，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吧，我哥的事我真的不清楚，他那个人浪荡惯了，但他对望渝确实挺认真的。”
    程朝宁扛不住陆彦翀锋利的注视，败下阵来说了这么一句。
    陆彦翀瞧着她越说越委屈的样子，心里好笑，面上不动声色，“那你呢？你是怎么看裴望渝的？”
    这个问题其实是个圈，稍不注意就会把人套进去。
    程朝宁心里跟击鼓似的，不停暗骂程京南那个坑妹的祸害，她要是因为他的原因追不上陆昱舟，回去非用唾沫淹死他不可。
    余光偷量一旁默不作声的陆昱舟，程朝宁灵机一动，“我当然也很喜欢她啊，我俩第一次见面，她手无寸铁就敢救我，这么善良又漂亮的女孩子，我有预感，我们早晚都是一家人。”
    这话两层意思，就看陆彦翀怎么理解了。
    陆彦翀被逗笑，“哦？比如？”
    程朝宁跟他打太极，他就非要把话挑明。
    看来是遮掩不过去了，程朝宁最后也只好釜底抽薪，“彦翀哥，其实你不用来套我的话，我要是真知道什么，一定会知无不言的，说句不好听的，不管望渝跟你还是跟我哥，对我来说无非就是姑嫂跟妯娌的区别，我哥是亲哥，你还是小舟亲哥呢，手心手背都是肉，我怎么可能厚此薄彼呢，你说是不是？”
    这番直白的话下来，陆彦翀不知该夸她通透，还是先笑她路都没学会走，就学跑了。
    还妯娌。
    旁边这位眼睛瞪得跟牛似的烤官同意了吗？
    程朝宁向来都是打直球，但还是给陆昱舟气到鼻孔冒烟，她是不是没学过矜持俩字怎么写？
    更气人的是，明明看懂了陆昱舟的眼神，程朝宁偏偏选择性忽略，还朝他挤弄了下眼。
    陆彦翀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明白从程朝宁这块嚼不烂的牛皮身上问不出什么，从炉子上拿了串烤好的牛肋条吃着走了。
    怎么说呢。
    虽然这些年程京南跟陆彦翀处处较劲，但程朝宁跟陆彦翀的交集并不多，她总觉得陆彦翀不像是外面传的那种心狠手辣，杀兄弑父的混账。
    同样的年纪，程京南还在逍遥自在的当他的纨绔二世祖，可陆彦翀却早早的挡在陆昱舟前面给陆昱舟撑起了头顶的天。
    虽然爸爸不管事，可好歹她跟程京南双亲还健在，上面还有个程清林护着。
    陆彦翀呢？
    秦安婷死了，陆济辉又是那么个垃圾烂人，陆家就只剩下兄弟俩相互依偎。
    他或许名声是不怎么好，可程朝宁看到的是，他竭尽所能的将弟弟保护的很好，在陆家那样的染缸之下，陆昱舟当真是丁点灰尘都没被沾染。
    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所顾忌地去活出自己的人生，因为，不管发生什么，哥哥都会站在他前面替他斩下所有的荆棘，挡下所有的危险。
    程朝宁看着陆彦翀潇洒的背影想了很多，鼻尖的酸涩刺激了泪腺。
    “彦翀哥！”
    她声音哑哑地叫了陆彦翀一声。
    陆彦翀转头看到她泛起水雾的眼眶，无语发笑，“我也不能吃？”
    陆昱舟也是莫名其妙看她，心想她已经护食到这种地步了？
    程朝宁憋回眼泪摇头，“能吃的，不够的话这里还有，都给你。”
    陆彦翀笑着问她，“能吃你哭什么？”
    “我确实不知道望渝逃走这事我哥有没有参与，我猜应该是跟我哥没有关系的，她不喜欢我哥，明确拒绝过我哥很多次，所以照她的性格，就算我哥主动提出帮她，她也不会接受，况且...”
    程朝宁说着蓦地停顿下来。
    陆彦翀也敛起玩味的神情，等着听她要况且什么。
    “她喜欢你，所以她更加不会跟我哥有什么牵扯，我或许不够了解她，但我懂她那种真心实意喜欢一个人的感受，如果不是攒够了失望和伤心，她是不会走的，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你不好受的时候，她也一定在难过，真心喜欢过的人没有那么快能忘记的，有些人就是这样，兜兜转转之后会发现彼此就在原地，从来没有离开过，你给她一点时间，也给自己一点时间，等她自己想通，或许她还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