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瞪圆了眼睛,快速的伸手擦向樱唇。
然而口水没有,却擦花了唇脂。
血红的一片,像是生吃了一只小蠢狐狸。
皇上没忍住笑出了声音:“你是哪家的姑娘?”
在心上人面前丢了人,还是第一次见面,桑榆赶忙从袖袋里掏出了一方褶褶巴巴的帕子,遮住了脸,夹着嗓子回答道:“小女子乃是山野之人,难登大雅之堂。”
皇上含笑问道:“姑娘可是崴了脚?可要朕送你回去?”
皇上丝毫没有隐瞒身份,一则皇家猎场,不可能出现什么身份不明之人,眼前的女子当是哪个大臣家偷跑出来玩的女儿。
二则身边一众侍卫,自己身上明晃晃的金龙云纹,如何也藏不住身份。
倒不如坦坦荡荡。
皇上心里坦荡,对面的女子却假装不认识他。
只见那小女子从帕子后面挪出了一只眼睛,看了他一眼又缩了回去,语速飞快:“不用了不用了,多谢这位好心人,我可以自己走的,告辞。”
语落,桑榆快速的丢了帕子,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皇上看着那英姿飒爽的背影落荒而逃,缓缓蹲下身子捡起了地上的手帕。
瞧了瞧,很好,纯白色的。
谁家好姑娘用纯白色的帕子?
桑榆回到营地的时候仍旧是心神不定。
道保看到她回来,上前两步扯住她的耳朵便往帐子里拎:“你个小妮子,长本事了啊?连亲哥都甩开了!”
道保跟着桑榆进了林子,寻了一大圈都没找到桑榆的影子,这会儿正焦急郁闷呢,桑榆便自己跑了回来。
“哎呦,哥,哥你放手,疼疼疼。”桑榆扒着道保的手,一路怪叫一路跟着他进了帐子。
“哥,我碰见皇上了。”进了营帐,桑榆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道保,兴奋的说道。
“看没看见皇上我不知道,我看你像是去吃死孩子了。”道保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起身去给她寻了一个湿帕子:“好好的擦擦你的脸。”
桑榆接过帕子,胡乱的擦了两下,又看向道保:“哥,我真的遇见皇上了。”
道保看着桑榆血红一片的脸,深吸了一口气,夺过桑榆手里的帕子。
展开,对准,一下子糊到了桑榆的整个脸上,严丝合缝!
皇上今天也很尽兴,猎了一头野猪,还有许多小动物。
回到营地朗声大笑。
皇上笑,梁九功也跟着笑:“皇上许久没有这样开怀了。”
“将猎物分下去吧。”皇上随手将马鞭递给了梁九功:“今日可有一个穿红色骑马装的女子?”
梁九功虽然奇怪,但还是认真的想了想:“回皇上,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和塔的女儿博尔济吉特氏好像穿的是正红色的骑装。”
其实也怪不得梁九功想不起来桑榆,实在是今日身穿红色骑装的女子甚多,像桑榆这种小官家的女儿自然得不到梁九功的关注。
“和塔的女儿?”皇上略微沉思。
梁九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那位小主子确实是穿的正红色骑装,人却娇气柔弱的很,勒着马缰的手红了些许,都会嘤嘤嘤的哭上好半天。
晚膳是在营帐中心燃了篝火,四周架起了无数小火堆,上面炙烤着野兔山鸡等今日的战利品。
皇上坐在上首,其余众人围着篝火坐了一圈又一圈。
桑榆坐在边缘,痴迷的望着人群中心的皇上。
“莫要肖想不属于你的东西,阿玛和额娘更愿意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进门便可做掌家主母。”道保冷声提醒。
“掌家主母有什么好,我若要嫁,便要嫁给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桑榆不理道保,仍旧目不转睛的看着皇上。
上首的皇上似有感应的朝着桑榆的方向看了过来,只是天黑的很,人也多,影影绰绰的瞧不真切。
“皇上在看什么呢?”亲王和塔朝着皇上举着酒杯,大声的问道。
皇上回神,也举起酒杯远远的与和塔示意的一下,然后仰头喝尽。
和塔一口喝干了酒杯里面的酒,哈哈大笑:“果真痛快。”
皇上眯着眼睛看着和塔一脸的络腮胡子,又想起今日林子里面那清秀灵动的姑娘。
一阵沉默。
那姑娘跟和塔好像长得并不相像,难不成是继承了福晋的样貌?
和塔被皇上盯的有些发毛:“皇... ... 皇上,怎么了?”
“你还有一个女儿?”皇上突然问道。
和塔立马闭嘴,身子还向后靠了靠,诡异的眼神盯着皇上。
“嗯?”皇上有些奇怪他的反应,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他这是什么眼神?为什么看着自己像在看拐子一般?
半晌,和塔才干巴巴的开口:“皇上见过小女了?”
皇上模棱两可的应了一声,往和塔身后瞧了瞧:“表妹可来了?”
和塔看向皇上的眼神更加的惊恐,磕磕巴巴的回答:“小女... ... 今日骑马的时候不小心扭了脚,现下正在帐子里哭... ...额,医治呢。”
这回轮到皇上默了,难道她今日真的扭了脚?瞧着不像啊,跑的飞快!
皇上不说话,和塔也不敢说话。
科尔沁自古多与皇室联姻,可自己娇娇柔柔、动不动就哭的小女儿实在是不适合嫁入皇室啊。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看上了自家小女儿?
什么时候看上的?不对,是什么时候看见的?应该没见过面才对啊!
和塔思维发散,已经在思考要如何请皇上收回成命了。
和塔想了一肚子的话,却毫无用武之地。
因为皇上转头和别人说话去了,一直到晚膳结束,都没再搭理他一句。
和塔满心的话说不出来,憋的难受。
回到营帐,里里外外寻了一圈,没有人!
“福晋呢?”和塔随便抓了一个婢女问道。
婢女福了福身:“福晋去了郡主的帐内。”
说起小女儿,和塔一阵头疼:“郡主还哭呢?”
婢女想了想:“应是不哭了吧,方才奴婢路过郡主营帐的时候,还听见福晋叫郡主少吃些肉,吃多了晚间不消化。”
和塔嘴角抽了抽,自家这个小女儿啊,不仅爱哭,还爱吃肉,只爱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