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智哈哈大笑,“好眼力,这正是陛下要的宝刀,刚开了刃,拿魏尚书家的桌子试试锋,魏尚书别介意,桌子钱某赔。”
伸手从怀里摸了一把铜钱撒在地上,“魏尚书没有别的事,某可先走了,刚好进宫献刀。甥女婿,甜甜,跟四舅走。”
行至睿王和淮王身边,司马智诚惶诚恐的拱手致歉,“惊扰了两位殿下,末将改日登门赔罪。”
淮王笑意盈盈,“司马将军说笑了,砍个桌子,还惊不住本王。二哥,你怕了吗?”
睿王脸皮微抽,拂袖而去。
容棠走过魏尚书身前,打开折扇掩住嘴,若有若无的说了句,“什么破鸟,也配择枝?”
魏尚书气得鼻子都歪了,“容棠,本官与你势不两立。”
容棠立刻大声宣扬,“看看,这就是礼部尚书的气度,说不过礼去,只会拿官位压人,有辱斯文。”
“嗵”!
“嗵”!
怎么会两声呢?
回头望去,魏尚书和贞烈夫人相继倒地。
走在出尚书府的路上,唐甜甜双眼通红,“谢谢你。”
“那有什么好谢,都是应该的。”
唐甜甜的眼更红,“那些男人要欺负女人,是维护他们男人的整体利益,我不能理解的是,你一个男子,都还知道怜悯女人家不易,那些府里的夫人小姐们,为什么还帮着男人欺负女人呢?”
这真是一个千古令人费解的问题,都说物伤其类,男人会团结起来打压女性,是因为享受了千百年性别红利。
而女人被圈养驯化的久了,她们中的大部分也会团结起来,打击压迫还没有被完全驯化的女人。
容棠抬头思索了片刻,“从心理学来讲,是不甘心。她已经接受了男尊女卑天经地义的规则,你不接受,你要反抗,那怎么行?要苦大家一起苦,都在地狱里,谁也别想逃脱,一旦你逃了,她会感觉双倍痛苦。”
唐甜甜咬着唇道:“可为什么会如此呢?都逃出来不好吗?”
容棠望着她,思绪万千,这个生活在古代的姑娘有了反抗意识了,这是好的,但他也必须让她知道反抗的底气在哪里。
“甜甜,你记住,你的母亲之所以有勇气反抗,不是因为她有多刚硬的性格,是因为娘家哥嫂侄儿们支持,你和你哥哥站在她那面。另外,她有嫁妆傍身,哪怕离开,自认为也能好好生活。但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吃人的世界,更多的女人没有你母亲的底气,她们依附于男人生存,不得不忍气吞声。换句话说,她们不是母亲的女儿,是父亲的女儿,再说的透澈一点,是权势的女儿。因此哪怕至亲的女性遭受了唐夫人的苦难,大部分的女人还是会选择隐忍。母亲不会替女儿做主,女儿也不会支持母亲和离。贞烈夫人有一点说的对,跟着父亲,会有后母磋磨,跟着母亲,则失去一切父亲带来的身份光环,没有几个女孩子有你这样的魄力,愿意放弃一切帮助母亲逃离。大环境就是如此,你改变不了,也别想着去改变,不然你和你爱的所有家人,都会万劫不复。”
唐甜甜下意识的抖了抖,明白过来,“我只想护着我娘,过好我们自己的日子。”
“护着你娘,靠什么护呢?你对未来,考虑到多远了?”
唐甜甜一时迷茫,“我舅舅们,表哥们,我哥哥,还有……你……”
容棠的脸依然温和,温和中又有些清冷,“甜甜,你的舅舅们,表哥们,他们为了亲情,是愿意永远护着你和你娘,可他们职小位卑,万一有一天连自己都护不住了呢?你会说还有你哥,但是甜甜啊,你哥虽然某方面是个天才,但另一方面,他头脑简单,注定永远走不上高位,只能做一个名留青史的匠人。再说靠我,甜甜,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所有的亲人里,最最靠不住的就是我。说不定我哪天变心了,伤你最狠的就是我。”
昭翎离得最近,忽然哇哇大叫:“棠表弟,你在说什么浑话,你吓着唐小姐了。”
顾忠勋走在另一边,也听的真真的,惊骇不已。
前面说的虽然犀利,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就是事实。
而眼下说的,就让他摸不着头脑了,正常这时候,男人不是该赌咒发誓,说一辈子对她好,永不相负,趁机把女孩子芳心紧紧抓住吗?
他这临门一脚,把藤球踢进自己筐里是几个意思?
果然唐甜甜都快哭了,“你靠不住?”
“我最靠不住。”
容棠很认真的回答她,“但是这个我,不仅仅是我,泛指天下所有的男人,没有一个人值得你给予十分的信任,把一切都交托到他手上。”
唐甜甜咬着唇瓣泫然欲泣,看起来好像一个刚刚得到雨露滋润的小花,突然又被太阳晒萎了。
容棠狠了狠心说道:“甜甜,你很聪明,你和你哥哥必须都强大,首先自保,之后才有能力保人。”
此时已走出魏府,司马家的马车就在不远处停着。
唐甜甜向他告别,“我知道了。”
昭翎摇着她道:“你知道什么了呀?真是让你们急死,我回宫里去,你要不要一起?”
唐甜甜意兴阑珊,“我身份低微,哪里有资格进宫?”
昭翎道:“你傻呀?实话跟你说,是父皇要见你。”
她在唐甜甜耳边低语了几句,唐甜甜惊呆,扭头看容棠,他眼中也尽是鼓励。
“好,我跟你去。”
司马智也同样听到了容棠对甜甜说的话,很震惊,很不解,但最后也很认同,他忽然想到,妹妹和姓唐的离了之后,甜甜就不是官家小姐了,她再嫁给建安伯,真的还合适吗?
或许她此时的年轻貌美,但以后呢?以色侍人者,色衰而爱驰,容棠是个有能力的,将来仕途坦荡,纯靠一纸婚约嫁女,那就是在赌人性,不同的是甜甜输不起。
看来他回家之后,还是要同小妹商量一下二人的婚事。
辞了唐甜甜,昭翎和司马智,门口就只剩下了顾忠勋,和身后咆哮叫嚣的魏家人,正纠集了好多礼部大小官员要去进宫告他。
顾忠勋前后看了看,脸色古怪,“容棠,你知不知道,你得罪了整个礼部,你以后在上京不用做人了。”
容棠嗤笑,“我今天不来得罪他们,他们就不整我了吗?既然怎么都不能好好相处,干脆捅到明面上来,他们再骂我,至少旁人都知道为什么骂,是因为他们合伙欺负我未婚妻,被我打脸了,且他们于情于理于法三不占,属于私人恩怨。要是我一个人单挑整个礼部骂仗都不输,他们只会更加没脸。”
顾忠勋大力揽他肩膀,“大哥,收下小弟的膝盖,走,小弟请你喝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