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返回房间,快速冲完澡,用干发帽简单地擦了擦头发,换了一件海军风的白色收腰长裙,全素颜下了楼。
三月未央时,南都的气温湿度,格外宜人。
黑色库里南,停在漫天的淡粉色樱花雨中,静谧的像是一幅漫画。
车后座,傅凌云双腿懒懒地交叠,浅靠着真皮座椅。
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白色暗纹压花衬衫,为他成熟持重的气质添加了几分明快。
他幽幽地朝南汐看来,目光阴鸷,晦暗不明。
“上来。”
南汐在傅凌云视线到达的前一秒,迅速低下了头。
她长在傅家,但与傅凌云不熟。
七年未见。
傅凌云矜贵倨傲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份强大的上位者气息,让她不敢靠近。
而且,如今她已成年,理应顾及辈分,不可再与傅凌云同排而坐。
思虑良久,南汐挪着小碎步,去拉副驾驶的车门。
“上后面来坐。”傅凌云独特清冽的嗓音沿着车窗传来。
南汐站在原地未动。
“要我请你几次?”傅凌云的嗓音不冷不淡,却透着迫人的气势。
南汐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
但听傅凌云的语气,她不上车,他是不会说的。
她不得已,踩着小步子走到后车门,微微抬眸,就看到了车座椅上铺着一条暗红色羊绒毯。
南汐从耳根到脸颊,瞬间铺上了一层樱花粉。
她早晨爱睡懒觉,上学时经常赶不上公交,就只能跑步上学。纪叔是傅凌云的司机,念她可怜,偶尔碰到便会请求傅凌云,载她一程。
傅凌云每次都冷着一张脸,不搭理她,倒也从没有拒绝过。
凑巧的是,她天生的生理期不规律,曾好几次弄脏了傅凌云的车座。
时隔多年,傅凌云还随车准备红色绒毯,是对她和她的“姨妈”都有阴影了吧?
“能一个人跑去国外,现在这30公分的距离,迈不上来?”傅凌云指骨如玉,捏着红色羊绒毯的一角,不紧不松。
南汐蹙眉。
她是为了进傅氏集团实习,申请出国去巴黎高等商学院做交换生的,又不是出去玩。
再说了,傅家也没给她出留学的钱。
南汐在心里怼了傅凌云八百句。
抬头时,清澈透亮的眸子,瞬间撞进傅凌云漆黑如墨的深渊,被浸染的失了原色。
傅凌云的气场,实在太强大了。
她生不出拒绝他的胆子。
只能在心里默念遍:“姨妈”你也该长大了,懂点事。
然后乖乖地上了车。
路上。
南汐嗅着车内一股微醺的乌木香味,似醉非醉,身体像是注入了微剂量麻药,紧张局促感渐渐消散了些。
“小叔。”南汐出于礼貌教养,叫了人,接着声音又娇又糯地问道:“我们去哪里?”
傅凌云眉头蹙了蹙:“规矩呢。”
南汐的标准眉不觉压低,她不想惹怒傅凌云,主动解释道:“我们多年不见。不喊你一声小叔,我怕你觉得我不知礼数。我没有冒犯你,觉得你年龄大的意思,更没有要攀扯你的想法。”
傅凌云只是定睛注视着南汐,喜怒难辨,没有下文。
南汐不明所以,被那道目光直直盯着,浑身不自在。
她只能琢磨自己刚才的话,是否有不妥之处?
刚才那句关于年龄的,他会不会觉得她言外之意在说他年龄大?
想到这,南汐再次开口解释:“你还没30岁……”
她内心os:你竟然说他快30岁了?
南汐想再补救一下:“还有1年时间呢……”
她内心os:你怎么像是在咒他?
南汐:“谁都有30岁那天,不要在意年龄……”
她内心os:“你完了。”
“……”
南汐这一通话,说是解释,倒不如说是在太岁头上动土。
“既然你不在意年龄,我也不在意。”傅凌云的语气,勉为其难?又云淡风轻?
南汐彻底懵逼了。
她自认平日很有语言,但经过刚才那一段,她也不敢接话了。
去哪都行吧,她也没胆子问了。
车内静得落针可闻。
南汐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寒光逐渐消失,她才敢缓缓侧头,看傅凌云。
他此刻正在闭目养神。
剑眉冷峻如峰,狭长的眼睫即使闭着,也依旧清冷疏离,让人不敢直视。
蓦地。
南汐的目光被傅凌云的喉结吸引。
那两排靡丽的胭脂色,随着他的喉结上下翻滚,引人遐想。
傅凌云宛如山巅冰雪,洁净且高不可攀。传闻都说他不近女色,清冷禁欲,是个不折不扣的事业型男人。
可这咬痕,位置大胆,他不遮不掩出来示人,不是重欲是什么呢?
想到咬痕……
南汐不觉心头一颤。
她昨晚咬的人。
难道也留下了这样暧昧的痕迹?
那人是谁?
会不会来找她负责?
傅凌云被南汐那双眼睛,盯得不知咽了几口唾沫。
他掀起眼皮,声音沉沉地:“不认识了?”
南汐偷看被抓包了,顿时慌了神。她鸦羽般的长睫,快速闪动:“认识,怎么能不认识。”
傅凌云左手握着半拳,伸着修长冷白的食指,指着自己的喉结处:“真的认识?”
南汐疑惑地看着傅凌云手指的方向,他在指自己?
喉结?
还是那抹绯红的咬痕?
这个……她该认识吗?
“不记得了?”傅凌云深沉性感的嗓音染着笑意:“不想认账?”
啊?
离了大谱了!
她咬的人是前任小叔,傅凌云?
她刚从傅奕然那个火坑出来,马不停蹄地就闯进了火葬场?
她活腻了,要和傅家爷们死磕!
南汐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她慌乱的双手相互搓着,无处安放。
为掩饰此刻的无助,她只好紧紧地攥着裙子两侧薄薄的衣料,低声道:“小(叔)……傅爷。”
傅凌云指着喉结的手落下,看着小野猫无处逃窜的收敛样,似笑非笑道:“我不喜欢小傅爷的称呼。傅爷,或者傅凌云,喜欢哪个随你喊。”
说完,他朝南汐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南汐什么也没听进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做了错事,道歉总没错。
她咬了咬牙,鼓起勇气:“我昨晚喝醉了,谢谢傅爷帮我安排住处。我有冒犯到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傅凌云臂弯垂着,指腹揉搓着座椅上的羊绒毯,好整以暇地看着南汐。
与他七年前出国比,南汐从瘦瘦小小的女孩,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一双荔枝眼澄澈透亮,殷红菲薄的唇轻抿,乌黑的微卷长发整齐落在她精致如玉的锁骨上。
白蓝配色的连衣长裙,只做了简单的收腰。饶是如此,也遮挡不住她优越的身材曲线。
“醉了……就可以原谅?”
“不负责任?”
傅凌云的一字一句,都敲击着南汐的心脏。
但凡换个男人,她都认。
可这个人是傅凌云,她不敢。
南汐露在外的雪白肌肤,渐渐泛起了一层樱花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渣女。
说起了渣女语录:“我们还没到那个程度吧?只是……咬”了一下。
傅凌云轻轻地嗤笑一声:“在国外待了半年,思想就这么开放了?”
说着,他放开捏在手里的羊绒毯,抬手搭在南汐的座椅后方,低醇的声音,丝丝缕缕飘进南汐的耳朵:“是我咬你一口,也不用负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