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四昏迷中,眼角不受控的留下了泪,模糊中听见暗一着急的询问。
……暗七?小七!
暗四霎时睁开眼睛,思绪回笼。
他猛地从床榻起身,正要摔倒被暗五扶住。
“小七不见了?”
暗一摇了摇头,“府外有骁骑将军驻守,她应无碍,我再去暗卫所寻一下她。”
暗四沉思一瞬,边穿上鞋子边缓了缓气息。
小七塞给自己的那颗药一直在持续的修复自己内力和体力,真不愧被暗六夸的保命的药。
他眸色沉了沉,抻了一件衣服套上,出了侧殿。
一如往常一样,他隐匿了气息,翻墙入主寝院子。
小七若受了这么重的伤,她定会躲起来。
他从窗翻入,一探内力就察觉到屏风后面躲避着一个孤寂的小家伙。
“小七?窝在那里不舒服,我抱你上床休息。”
黑暗中,那个把头埋在腿中的女孩抬眸望了过来,没有任何戒备,主院外的烛火映入她眼眸中,闪动着迷茫的火焰的光。
昏暗的房间,依稀可以看见云麟苍白无色的脸,她唇眸微动。
“你们伤还好吗?”
淡淡的询问,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关心。
暗四看着那个受伤的女孩,那万千星辰无澈的光芒在她的眼中隐匿了下去,他舍不得这个灵动的灵魂经历的阶级的尔虞我诈、人性的丑恶凄凉。
如今她尽数经历。
仿佛这就是那日自己逃避后,洛柒被当作备用的棋子送入二皇子府的眼神。
了无生机。
暗四靠到云麟身边,缓缓坐下,将身上的衣衫搭到她的身上。
“小七,我想跟你讲个事情。”
云麟的印象中暗四一直是吊儿郎当的样子,没有什么引得他过多的重视,也没有什么可以引起他过多的情绪,此时,他那眼中一闪而过的哀伤和惧怕。
“小七,我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洛柒。”
“是我亲手葬送了她。”
云麟沉寂着听暗四讲他看着姨娘去世,讲他如何将那个幼小的丑家伙养成漂亮的丫头,讲他如何一次次救下那个被欺负的小家伙点滴,讲他如何一步步断送了她的希望。
最终,暗四沉寂了一刻,搂了搂云麟,“小七,我是荀宰相之子,荀长清。”
暗四原本以为会在小七的眼中看到差异和不解。
但云麟平静的仿若没有了感情,没有什么可以再引起她心中的波澜。
“荀炳文是我的生父。我一腔私怨跟在五殿下身边隐瞒身份,以私怨报复,此次荀炳文已经知道我所在,我恐怕又会是他们的一颗棋子。”
云麟一直静静听着,无神的望着窗外越来越黑的天空,苍白无力的淡淡冒了一句。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骗我叫你哥哥,叫我姐姐。”
暗四原本悲寂的心刹时被逗乐,只得淡淡叹息。
“我连家底都透给你了,最后你还是要做我姐姐?”
云麟微微看向床榻那里,暗四眼神跟着望去,很快明白,他起身拿了床头的簪子,递给云麟。
暗四的语气轻松。
“想明白了?这样我也可以放心了,若我不在了……”
云麟看着手里的簪子,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临河今夜回不来。
亦定是皇怒而罚了。
云麟攥紧了簪子,又将头埋入腿中,带着点点鼻音打断了暗四的话。
“此时跟狗子……临河表面身份,是想扎他一刀吗?”
暗四嬉笑了一声,揉了揉云麟的头,弯腰把她抱起来,走向床榻,缓缓放下。
“不是一刀,咱俩是扎两刀。你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荀府依附二皇子府,自己再隐藏身份依旧是宰相府的大公子。
这个身份就不会被四殿下容忍,殿下仁慈,轻者废弃武功沦为有一口气的废人,若杀伐果断会直接赐死。
暗四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结果。
云麟呢喃了一句,“你会没事的,不用担心。”
管家带着府医又一次带人打着灯笼寻人归来,暗四揉了一把云麟的头,闪身躲开了。
“丫头,总算寻到你了。怎的起来了?身体还痛吗?殿下嘱咐给你备了暖粥等你醒来吃,刚才着急忙慌寻你呢。”
云麟看着端过来的苦汤药和粥开始皱眉。
“叔,你们将这个送去侧院那屋,那家伙醒了,嗷嗷待哺呢。”
府医和管家两人微愣后对视一眼,彼此笑道。
“殿下仁慈,早已备好相同份送去了。”
云麟:……躲不过了啊,最不想喝的苦汤药……
御书房
炎皇自离去后一直未曾露面,连今日的奏折都没有批阅。
殿内四个皇子跪着一言不发。
三皇子觉得自己挨顿板子也比现在跪着要强很多。
已经好几个时辰了。
真他nnd受罪。
从晌午开始到已深夜,期间自己还找借口去如厕躲了一刻,很快又被父皇安排的侍卫拎回去继续跪着。
“太子殿下,父皇说我们何时可起?”
太子没有扭头,依旧盯着那书案,和煦的笑着摇了摇头。
二皇子满眼阴郁,久跪已经让他的理智回神。他一直以为隐匿着消息做的这些事情,父皇看得一清二楚,他只是在观察,在等。
难怪将暗卫的事情摆到明面上却依旧没有任何暴怒和训斥。
原来临河自始至终都知道父皇以上位者的角度在看这盘棋,他只是顺着父皇的指向走棋而已。
他扭头狠戾的眼神盯着临河,临河面无表情的跪着,抬头看着书案,腰身挺直。
深夜的烛火已经燃尽,丑时了。
炎皇身边的总管公公,缓缓而入,在御书房门口轻声道。
“陛下口喻,命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回府思过,无解禁不得出。太子殿下,陛下额外嘱咐了,近日诸事皆烦,所以请您不必回寝了,近日暂住御书房内批折子,未批阅完不得出。”
“不是……父皇……”
太子一愣,继而冷了脸色,冷面寒霜的瞪向了总管公公,随后又无奈的叹了口气。
“唉……是。儿臣知道了。”
这堆积如山的奏折,每日都会不断添加新晋的折子,父皇愈发懒散不愿处理朝务了。
所以,近日自己亦定是无法再偷摸出宫见长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