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幽长,只一条路通往地下,没有岔口。
宁叶走了很长一段距离,下面的臭味越发浓郁。
她感觉不等自己追上邪眼,就该被臭味熏窒息了。
“臭鸡蛋也没这么臭啊!”
很久很久之后。
终于,宁叶煎熬的走到了尽头。
洞穴连通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宁叶站在边缘望下去,下面的画面,几乎让她一瞬间灵魂冻结。
那是何等炼狱一般的景象!
是侍神教几十年罪恶的拢聚!
是一望无际的尸山血海!
一个巨大的非人类的骨架躺在下面,尸体组成它的肉筋,血海是滋养它的胎盘……
下面的光线很亮,因为漂浮无数磷火。
整个空间,像一颗巨大的卵,一颗孕育邪魔的卵!
此时,邪眼就像一条苟延残喘的爬虫,蠕动到了骨架头部,准备朝着鼻梁上的眼洞钻进去。
这时候,宁叶脑海中,一段画面忽然浮现了。
那是一个用残酷都形容不了的战场。
巨大的生物入侵,人类渺小如蚂蚁。
其中有一个独眼巨魔,身高百米,浑身长满血管模样的触手,在人堆里疯狂吞噬。
每当它吃掉一个人,它的身上就会长出一条类似那个人的肉筋,力量也会更加强大。
有人唤它——尸魔。
宁叶握住了残月刀,闭了眼,解开一道绝世刀气,挥了出去!
……
西原郡发生了一场地震。
地震之后。
整个西原郡迎来了一场大雨。
雨下了几天几夜也没停。
这是三年大旱后的第一场雨,天空就像是下穿了一样。
天地都被洗刷。
……
天宁宗分宗。
白景泽坐在门槛上,望着雨幕出神。
哥哥打伞凑了过来,摇头叹息,“别等了,这场雨是自然下的,不是那丫头捣的鬼,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去吃饭吧,菜都凉了。”
白景泽仿若未闻。
忽然,他看见一道影子从大雨深处走来。
站起身,一把抢走哥哥的伞,冲入雨中,朝着影子靠近。
影子越来越大,由一个变成两个,一高一矮,正是牵着呦呦的宁叶。
宁叶穿着蓑衣,呦呦头上也顶着一个蓑帽,四边哗啦啦的滴下雨帘。
“小叶子!”
“小阿泽?”
宁叶看到他,很意外,“你怎么在外面?”
“我喜欢雨。”他说。然后走过去,拿走宁叶的蓑帽,把伞给她,蓑帽戴在自己头上。
“你这样会淋湿的。”宁叶看着他。
白景泽扬起嘴角,露出脸颊两个酒窝,“没关系,马上到家了。”
说完,他先跑回去了。
把冷了的饭菜,端回锅里蒸热。
等宁叶回到屋里时,饭菜都热好了,重新回到桌上,冒着香喷喷的热气。
“叶子姐!”
“叶子姐!”
几个小豆丁叽叽喳喳的围过来,宁叶一边吃饭,一边语气轻快的给他们讲这次出去的经历。
“杨郡守,是个好官啊!”
“邪眼?当然被我解决啦!弱鸡而已。”
“什么是弱鸡?这不是小孩子该问的。”
“还有啊,侍神教被连根拔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侍神教了。”
大家拍手欢呼。
只有白景泽发现她忽然换成了左手吃饭,右手一直拳着,藏在自己的袖子里。
“受伤了么?”他暗暗想着,愁眉不展。
饭后,宁叶便回屋睡了。
几个豆丁继续上课。
白景泽找到哥哥,欲言又止。
“什么事?”白云初开始摆谱,为抢走伞的事。
臭弟弟,害他淋了雨。
白景泽小声道:“……小叶子好像受伤了。”
白云初翻了个白眼,“关我什么事?”
白景泽:(`へ′)
白云初老实掏出一瓶药,“回春丸,上好的!”
白景泽拿了就走。
“小阿泽!”哥哥在背后叫住他,长叹一声,“你就准备一辈子用这种方式回报她吗?这样是不对的。”
白景泽愣了一下,他不明白,这种方式有什么不对?
在他的认知里,他一直在力所能及的回报。
白云初继续说:“修士寿命绵长,而凡人只有短短数十年,你现在都不能帮到她,何况以后呢?”
而且他现在还小,不知情为何物,就如此掏心掏肺。
白云初不敢想象他长大以后,看着在意的人距离自己越来越远,而他只能站在地上仰望,会是多么绝望和悲伤。
他不希望弟弟落到那种地步。
“要么和哥哥离开,”白云初手掌抚摸他的脑袋,低声劝说:“要么让哥哥帮你。”
白景泽沉默了,内心剧烈挣扎。
……
雨停之后。
第一波粮食快要成熟了,是大丰收。
百姓的脸上都是笑容。
迁居过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渐渐地,分宗附近已经有了小镇子的规模。
宁叶许久没有以九天福禄神女的模样出现。
百姓都以为神女功德圆满,回到了天上。
他们拜不了神女,便时常对着神女居住过的天宁宗分宗朝拜。
甚至不少人还会拜神女的人间代理人白云初。
白云初最近心情不错,走路都带风,经过宁叶时,还会主动和她打个招呼。
宁叶盘着小葫芦,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大,出大事了!”
威三兄弟急冲冲的跑过来,喘口气都来不及的说:“知县……知县带了好多官兵过来了,他们要收回这片地,把所有人赶走!”
宁叶一听,这还了得!
抄起家伙就出门去!
外面。
官兵和百姓推推嚷嚷。
知县被几个官兵护在最中间,大发官威,“烧!把这里的田,还有房屋,都给本官烧了!”
“不要啊!”
“求官老爷开恩呐,给我们一条活路吧!”
百姓大声哀求,这可是救命的粮食,是活下去的希望!
知县完全不理会百姓的哀求,甚至在心中无比得意!
区区一个丫头片子,给脸不要脸,他会让她明白与官府作对的下场!
“哼!这地是朝廷的地,田也是朝廷的!没有本官的允许,谁也不准搬来这里!”知县大叫道:“给本官放火烧!”
官兵点起了火把,朝着结满稻穗的田野抛去,一落地,火势就迅速窜了起来,燃起滚滚浓烟。
百姓绝望极了。
甚至有人朝着大火扑了过去,企图用生命救下粮食!
三年大旱,颗粒无收,在百姓眼里,一粒米要比生命还重!
而且这里田挨着田,一旦火势起来,所有人的粮食都要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