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城自顾自发泄了一通，等了一会儿，电话那头却没有半点动静。
“喂，你在听吗？”
酝酿着想发脾气的情绪，被对方的无视堵了回去。
正要骂人，电话被挂断。
面前响起脚步声，一抬头，电话里的人就出现在了面前。
韩城吓得连连后退，一脸惊恐，“你……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收起手机，“我长得有那么吓人？你这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确实像鬼，不过是韩城更像。
他鬼鬼祟祟地四处看了看，压低声音，“你明晃晃站在这和我说话，难道不怕被虞棠看到？”
“你演得不好，我当然得来帮你善后。”
周慎野眼神黯淡下去，“被看到也没事，我本来就没想瞒她，这是个阴差阳错的误会。”
韩城还想说什么，又被周慎野堵了回去。
“你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回去吧。”
韩城怒目圆瞪，“你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啊！利用完就赶我走，我不能去参加拍卖会吗？”
周慎野一开口，直接往他心上扎，“你有钱参加吗？”
韩城哑口，只剩下满腔火气在心头窜动。
他可不是穷人。
能玩艺术的就没有贫困的，只是今年以来办了好几场画展，尽善尽美到每一个细节都要用最好的，票价也不贵，把兜里那点钱都投了进去。
现在确实有点囊中羞涩。
“就算我自己不参加拍卖，难道不需要我这个托帮你添添人气？”韩城又想了个主意，确实很想去拍卖会上看看。
周慎野拍了拍他的肩，“有你在，现场更容易失控，你快回去吧，等下次需要你出面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你。”
果然是过河拆桥的一把好手。
最后韩城就是被赶走的。
周慎野正好踩着拍卖会开始前的最后两秒入场。
此刻的虞棠正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低头回复着工作消息。
“第一批pavot准时上架，一上午的销售额便突破了去年同期的记录，要不要增加上货量？”
虞棠快速回复，“不用，虽然咱们不玩饥饿营销哪一套，但盈则亏满则溢，还是按我们的节奏来。”
回完这条消息，虞棠把那张销售表单上的商业信息裁掉，剩下最后的数据对比，点开周慎野的头像，转发了过去。
顺道带上一句话，“你的号召力比我想象得还要强。”
刚发出去，听到耳旁有手机信息提示音响起，虞棠一扭头，看到有人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
再定睛一看，她愣住。
“周慎野？”
周慎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点声，别把大家的注意力引过来，我可不想成为今天的焦点。”
虞棠的惊讶未减，只是音量确实放低了点，“你怎么来了？”
周慎野凑近她，“没参加过这样的拍卖会，很感兴趣，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奇珍异宝，开开眼界。”
虞棠鄙夷，“总觉得你没憋好屁。”
“啧，你评价我的时候用词能不能稍微友善一点？”周慎野装委屈。
虞棠斜眼，“被说中心虚了？”
周慎野又一次提醒她小点声，台上的主持人已经拿上了拍卖锤，拍卖即将开始。
前几轮的拍品都是比较常见的刺绣，价格也不高，基本两次喊价之后便结束，没有多少竞争的必要。
周慎野打了个哈欠，小声问，“你看上的是哪一个？”
虞棠目光坚定，有势在必得的决心，“六号。”
周慎野顺着编号看过去，这六号在台上一众恢弘盛大的刺绣作品中简直是最不起眼的一个。
他不解，“六号有什么特别的吗？”
虞棠反问，“你觉得呢？你能看出什么吗？”
周慎野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双面绣现在已经是很成熟的技术，六号不算很占优，但看得出在纱线的选择上下了点功夫，很有真实感，色彩的搭配比较传统，主题也不算太猎奇，而且……”
他停顿了一下，皱眉，“只有一半，所以……这个作品的关键点，在另一半上？”
“嚯，”虞棠扭头看他，眼神明显亮了亮，“你眼睛挺毒，看来对刺绣有点研究呀。”
周慎野挑眉，“你怎么不说是我天生聪慧，无师自通？”
“自恋狂，”虞棠白了他一眼，“这种传统手艺和其他技术不一样，再天赋异禀的人也不可能在没人指点的情况下入门，你这是瞎猫碰到死耗子，猜准了吧。”
周慎野没有否认，“那你给我讲解讲解，为什么看上了这个六号？”
“六号的绣工叫做‘云绣’，是我师父这一门传承的绝技，经过他的改良后又有了新的发展，但是他留下的作品并不多，除了卖出去一些、送给了业内人士一部分之外，留在手里的只有……”
虞棠的眼神看向台上的六号，呼吸变得沉重。
“师父出事后在icu住了快一个月，有了意识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我找去，交给了一块只剩一半的刺绣作品，他告诉我，这块刺绣中藏着与他有关的秘密，我必须找到另外一半，才能拼出真相。”
“那他为什么不知道告诉你秘密是什么？”
“当时他的头脑已经不清醒了，说了些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也是不希望我太冲动，想让我自己去找到答案。”
其中的缘由，虞棠疑惑过也分析过，确实不清楚师父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但不管怎样，她的目标不会变。
周慎野表情跟着虞棠的情绪变得凝重，“所以你已经提前知道了今天的拍卖会上会出现这半块遗失的刺绣？”
虞棠摇头，“没有，我只是在赌一个可能性。”
“赌？”
“师父出事后，刺绣这一行变了天，苏总目前可以算是头部商人，这半块刺绣落入他手中的可能性比较大。”
周慎野没再接话，两人说话间，前五个拍卖都已经有了主。
来到第六个。
虞棠屏住呼吸，听着主持人做完简单介绍后，说出那句，“这件拍品的起拍价为五万元，现在开始竞拍。”
虞棠还没来得及举牌，身后先传来一个声音。
“八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