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话音一句一句落下，易中海的脸色也愈加苍白，待到最后一个字结束时，他额头已经汗水淋漓。
    此刻，刘海中心里虽未发声，眼中却闪着看好戏的光。
    “这回老易真是玩得过分了。”
    多年的克扣生活费，即便他的解释听起来像是出自善意，也无法否认这确实是件失策的事。
    周围的邻里们纷纷议论，声音时高时低。
    “何师傅这话说到心里去了，明明为孩子倾注了多少，却还是被人忽视。”
    有人叹息道。
    “最重要的是，柱子多年来恨他的亲生父亲，这点儿院子的人都清楚得很。”
    另一个人附和道。
    “谁会想到，一向聪明绝顶的壹大爷，这次却做出了如此糊涂的事，实在让人惊讶！”
    此言落下，易中海在他人心目中的形象立刻大幅下滑。
    面对众人不满的情绪，易中海试图挽回：“老何，你千万别误解，我的初衷是为了柱子着想，确实我做得不当，我向你、柱子以及大家诚挚道歉！父子之间的矛盾，不该由外人来挑拨，都是我的过错，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
    此时，如果他还不能坦白认错，恐怕会面临更大的舆论压力。
    “别在我这儿装得一套套的！”
    有人斥责。
    “把我们当傻子不成！”
    人群中，这样的怒喝不断。
    何大清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感觉自己就像是遭受到了背叛一般，心中怒火难抑，最终难以忍耐，抓住易中海的衣服前襟，愤怒地打了下去！
    拳风凌厉！连番的打击，让易中海鼻子也受了伤，但他并未回手，似乎是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而在场外，傻柱的心也已经无法再平静，他冲了过去。
    “你为什么要打壹大爷？壹大爷做错什么事了吗？”
    当傻柱握住何大清的手腕，提出这个问题时，全场为之静默。
    这一幕，远超所有人的预期。
    人们都认为何大清这下总算能出一口恶气，但傻柱非但不支持自己的生父，反而维护起了一直对他如亲生儿子般照顾的易中海。
    现场陷入了一阵尴尬，似乎每个人都有话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对于这场争执，外人实在没有资格评判对错。
    于是，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沉默。
    “你说我没有错吗？是你爸爸先抛弃了我们兄妹俩，这才是你的罪责！”
    柱子激动地回应，“不管是壹大爷做得是否完美，至少他这几年待我和雨水如同亲子一般。
    仅凭这一点，你也无法比拟。
    对我来说，真正的家庭关系不仅仅是血缘，更重要的是相伴。”
    尽管事实已逐渐明朗——那些年里何大清确实在物质上资助兄妹两人，但在情感上的缺失使得这段看似正常的资助关系显得异常冷淡，连最基本的亲情都未能因此建立。
    甚至连一直默默承受批评的易中海都感到惊讶。
    此刻的他明白，自己长久以来努力维持的良好形象，可能真的发挥了作用。
    这一刻，他对未来充满了新的希望，或许自己并没有完全输。
    “柱子，只有我是你真正的父亲！”
    何大清的声音近乎咆哮。
    何雨柱冷笑了一声：“你凭什么说自己是我爸？这十年间，你知道我跟雨水吃了多少苦，生过什么病吗？当时你人又在哪儿？
    现在回来就想当我的爸，你好意思吗？”
    啪！
    何大清愤怒得给了他一耳光。
    何雨柱脸上留下了五指印，他条件反射地举起拳头准备还击。
    但最终拳头停在了半空中，没有落下。
    “九六三”
    他死死盯着何大清的眼睛，过了好久，拳头终于慢慢地松开了。
    “这一耳光，我记下了。
    我亲爸抛下我们十年，回来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打了我一耳光！这就是你说你是我爸的行为吗？
    呵呵，父亲打儿子天经地义，儿子打老子可是不孝！今天我不做不孝的事情，但我可以断绝与你的关系！”
    断绝关系！
    围观的人都震惊了，谁也没想到何雨柱会这么坚决。
    何大清听到这句话后，一时不知所措，脑子一片空白。
    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过来，原来何雨柱是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
    心里如同被挖掉了一块肉，疼痛难忍。
    他突然苦笑了一声。
    他原以为寄来的生活费能让孩子们记得他的好，起码不觉得他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
    然而现在看来，他是彻底错了！
    从离开何雨柱兄妹的那一刻起，他已经成了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已经不被信任！手无力地松开了易中海的衣领，他心中的怒火也逐渐平息了。
    此时何雨柱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得他心底瞬间布满裂纹。
    “柱子，对不起，这么多年我没能陪伴你们兄妹，我没有资格当你们的父亲！即使知道了我寄的生活费，你也不肯原谅我，这都不怪你，是我咎由自取。
    现在你说要断绝父子关系，我没有资格反对，只能尊重你的决定。”
    此时的何大清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所有的精气神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老何！”
    易中海大声呼唤。
    何大清没有回应，径直走开。
    “柱子，快去跟你爸道歉，刚才那些都是气话，快去吧！”
    易中海催促道。
    然而何雨柱一动不动。
    他在那一瞬间也曾动摇，甚至有过接纳何大清的念头，但他万万没想到，何大清会动手打易中海。
    现在他既已说出了要断绝父子关系，就必须履行到底。
    易中海见状，只得自己追出去，却被何大清的一句“滚”
    给赶回来了。
    他无奈地回到了原处，心中却是暗自高兴。
    那生活费的事情，原本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每想起它他就如坐针毡，生怕惹上麻烦，与何雨柱的关系恶化。
    如今局面居然因何大清的举动自行解决了，而且破裂的不是他与何雨柱，而是何大清与何雨柱之间的父子情。
    这让他更加欣慰。
    他心中的另一个隐忧，便是何大清归来后，那傻柱就无法再给他养老了。
    谁知这对父子直接断绝了关系，倒让他坐收渔利。
    “老爷子，今日发生这么多不痛快的事，拜干爹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傻柱此刻已没了心思。
    虽然大家都唤他傻柱，但他其实有时还挺机灵的。
    若这时继续拜易中海为干爹，院子里必定有人要骂他!
    “行，柱子，这事咱们等一阵再说吧。”
    即便傻柱不提，易中海心里也明白，在这种风声鹤唳之时，收个干儿子实在是不宜。
    于是傻柱离开了。
    “老易，我们也走了。”
    刘海中和阎埠贵看完了这一出戏，也便道别离去。
    今日之事，连当事人也未评判谁对谁错，他们自不会多言。
    观戏的人群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