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上锅盖,赵振国终于有机会喘口气,回头一看,厨房门口已经围满了人。
“……”
“振国啊,咱能结个娃娃亲么?”
刘和平抱着儿子安国,父子俩同时擦了擦嘴角,咕咚,咽了口水,生怕口水流出来,真香啊!
赵振国摇头笑着说:“我闺女啊,恋爱自由,想结婚就结婚,不结婚我一直养着也行。老刘哥,咱不兴这个…”
刘和平媳妇没好气地瞪了刘和平一眼,没眼看,太没出息了,这是要为红烧肉把儿子给卖了,不过真的好香啊。
吴老头看着赵振国,喉结滚动,心里暗自嘀咕,这便宜干儿子以后要是想“让他干嘛”,只要挥挥锅铲,他保证立马投降,让干啥就干啥,只要给他做顿这样的红烧肉就行。
“振国,要不咱开饭吧?”吴老头眼巴巴地看着赵振国,说出了大家心里都想说的话。
赵振国回头看看灶台,笑着点了点头:“行啊,干爹,都差不多了,摆桌子上菜吧!”
吴老头美得不得了,这次真是挖到宝了,干儿子不仅有好酒,还有好菜。
招呼大家把桌椅摆好,赵振国扭头对蔡惠芬道:“菜都是刚出锅的,赶紧拾掇拾掇上桌,大家吃个热乎的。”
“你们先吃,我去给他们送点去。”赵振国端着菜往外走,却被拦住了,李美凤主动揽下了这个活,“哪儿能让你这个请客的主家去?我去吧。”
鸡汤端出去后,接着是香煎排骨,萝卜丝炒里脊肉,爆炒辣子兔肉,酸菜肉片汤,蒜泥白肉,凉拌白菜丝、红烧肉。
吴老头招呼大家坐下,知道要喝酒的男人们推推让让,没有一个去挨着自家婆娘孩子坐,特别默契地挤在一起。
赵振国抱着酒坛出来,好家伙,一群男人眼睛都绿了,和看着肉流口水的孩子没啥两样。
先给老吴头倒了一碗酒,赵振国恭恭敬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头,喊了声干爹,吴老头眉开眼笑地应了,这算是正式认了这个干儿子了。
这顿饭从夕阳西下吃到月上枝头,七盆七空。
见一个个吃得肚皮浑圆,坐在凳子上直揉肚皮,赵振国端着酒碗站起身,他先是对着在座的每一位深深鞠了一躬,然后仰头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他搁下碗,冲大家伙说道:
“各位,你们都是我赵振国的恩人,大恩不言谢,这份情谊我赵振国记在心里了。以后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招呼一声就行。还有,走的时候,都拎块肉走,我都切好了。”
众人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纷纷说不用、太客气了。
赵振国提出要送大家,被大家给婉拒了。
除了吴老头,其他人都没喝多,说不用送。
黑夜里,传来几声狗吠,之前还热闹非凡的院子转瞬便冷清下来。
看着厨房里摞着的那堆碗筷,赵振国、赵二哥、蔡惠芬三人说要帮赵二毛夫妻收拾,赵二毛赶紧拦住他们:
“不用不用,今天跟着你们吃了顿好的,可是饱了眼福和口福了,放着我们两口子来...”
赵二哥看不需要自己帮忙,打个招呼也回去了。
蔡惠芬本想帮忙收拾,却被赵振国直接拦下,坚持要在招待所为她安排房间休息,不让她劳累。
吴老头看见赵振国不经意间拧起的眉心,用手指戳着他的眉心说:“好啦好啦,干儿子,眉头不要皱着了,相信你干爹和你干妈这一回,保证还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娇娘...你干爹我啊,还等着抱孙子呢...”
看干爹醉得连直线都不会走了,赵振国不容分说地将他背了起来,一步步稳健地向招待所走去。
安顿好干爹和芬姐,赵振国返回医院,一屁股坐在宋婉清病房外的长椅上,他得守着他媳妇儿和孩子,她们在哪儿,家就在哪儿。
...
年初六,宋母在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治疗后,终于迎来了出院的日子,宋明亮和赵振国暂时握手言和了。
大年初八,吴老头提着简单的行囊,恋恋不舍地踏上回京市的旅程。他实在是舍不得干儿子的好酒和好菜。
临行前,赵振国把他带去了一个仓库,送了他一份大礼——一头熊。吴老头接受了这份好意,但是他只取走了熊胆,而把熊还给了赵振国。
爷俩相视一笑,约定三个月后,京城再聚。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便到了正月十五。
热闹非凡的元宵节,巷子外面灯火通明,不少年轻男女在外头猜谜邂逅,或成全一段佳话。
喜庆热闹涵盖了整个城,也包括赵振国。
女儿经过长时间的治疗,终于在这个元宵佳节前夕迎来了出院的好消息。
吴老头走之前留下了一盒神奇的药膏,只要坚持涂抹,女儿就能恢复如初,不留任何疤痕。
而更让赵振国激动不已的是,媳妇儿宋婉清也终于迎来了新生。
不仅重见光明,还能再次开口说话,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如同天籁之音,让赵振国的心都化了。
鉴于伤势好转,小护士也不再阻拦他陪护,他终于能够陪床了。
为了更方便照顾媳妇儿,赵振国跟媳妇儿商量后,把女儿送到了岳母家,临走的时候还往桌上压了一百块钱。
告别了岳母和姐姐,赵振国踏上了返回医院的路。他的心情复杂而沉重,比起女儿,他更担心在医院的宋婉清。
媳妇儿的眼睛终于重见了光明,声音也恢复了往日的清脆,这本是天大的好事,但赵振国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的那一抹破碎。
他媳妇儿,如玉兰花一般漂亮的小姑娘,如果看到自己的脸...
回到医院,赵振国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宋婉清正静静地坐在床上,目光凝视着窗外,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媳妇儿,在想什么呢?”
宋婉清转过头来,看着赵振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振国,我……我是不是很丑...我是不是成了你的负担?”她的声音虽然轻柔,却字字戳心。
赵振国心中一紧,宋婉清内心的负担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媳妇儿,你说什么呢?你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你是我的家人,是我最珍贵的宝贝。你能活着,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可是……我...我…这样...配...配不上你...”宋婉清的声音有些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赵振国最见不得宋婉清哭了,她一哭,他就?心如刀绞,?悲痛欲绝...
他不敢给媳妇儿擦拭眼泪,怕感染,只能温柔地说:“媳妇儿,你瞎说什么?你忘了吗?我们是一家人,家人之间就是要相互扶持、共同面对困难的。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我干爹说了,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如果你好不了”,赵振国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抵着自己的脸,决绝地说:“如果你好不了,我就陪你,你不好看,我也不好看了,也就没有配不配了。”
“你脸上有多少道,我脸上就有多少道,只要你别不要我...”
宋婉清惨然一笑,笑容中既有感动也有无奈,更多的是对未来的不确定和恐惧。
“我...我...”她的话语哽咽在喉。
病房里没有镜子,但窗边的玻璃是会反光的,她的脸什么样子,她已经看到了...
自从她能看见以来,身边就有人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小护士、医生、赵振国,他们都在用各自的方式保护着她,生怕她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会做出什么傻事。
她相信赵振国的爱,可对着如此恐怖的一张脸,他的爱又能持续多久呢?人,都是会变的。
赵振国心一横,眼中闪过一抹坚定,手中的匕首闪过一道寒光。
刺啦一下,一道鲜红的伤口在他的脸上绽放开来,从鼻梁一侧斜斜划过,横跨了左右两张脸,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衣襟。
“赵振国!你在干什么?”
伤口深可见骨,血肉外翻,让宋婉清不忍直视。赵振国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笑得不要钱一样,“媳妇儿,我相信干爹的药,你也信我一回,好不好?”
“振国,你...你...傻啊!”
赵振国想,他算恋爱脑么?
可女人啊,就吃这一套。
这天之后,宋婉清的眼里有了光,一改之前的灰败。
二月悄然降临。
今日起来,赵振国明显感觉到清晨的冷风中透着一丝温润,覆盖地表的白雪已经全部消融,雪水渗入地下,露出了褐色的地面。屋檐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鸟巢,几只春燕跃上枝头,整日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王新军说的科考队终于集结完毕,赵振国该出发了。
「红烧肉删掉了,把后面的情节提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