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杀手是个高危职业(22)
作者:云上轻舟   惊!清冷禁欲美人是疯批主神老婆最新章节     
    裴闻钰进殿,哄乱的朝堂霎时一静,乍一看去,拽头发的,指着鼻子骂的,戳鼻孔的,扬着脑袋叫嚣的,千姿百态,齐活。
    就连特赦久不临朝的帝师梅安,和挂着虚名养老的安国公都出面了,一左一右坐在椅上,也不吭声,像两尊年久布满霜痕的镇祟石像。
    众朝臣纷纷跪拜下去。
    “王爷。”
    太子从龙椅上站起来,脸色黑沉。
    裴闻钰一步一步靠近,语调懒散的,字句却咬得又缓又沉:“装不下去了?”
    王不见王。
    若是一个月前的魏驰,即便少年心性,宁愿忍气吞声也不敢同裴闻钰对峙,可今时不同往日。
    这是用黄金和无数尸骨堆砌成的,渡以至高无上的权力,坐上了,便不死不休。
    魏驰不过十六,却也清楚今日下了这台阶,等待他的就是万丈深渊,他再没有退路,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大殿龙椅上。
    也好过摔下去,粉身碎骨。
    “听闻王爷心系江南灾民,亲自下江南治灾,功不可没。”
    魏驰兀自镇定地坐回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如今回京了,自当好好封赏。”
    “行啊。”裴闻钰站在陛前,姿态轻松,“本王想要一个赏赐很久了,碍于名声,被人架上高台,碰也不是,不碰也不是。”
    “既然太子殿下发话,本王便厚着脸皮讨要了。”
    少年搭在龙椅上的手搅紧,眸底酝酿风暴:“王爷想要什么?”
    “自然是……”
    裴闻钰勾唇,一字一顿:“你座下的龙椅。”
    抽气声中,大殿陷入死寂。
    沈忠年闭眼,长舒一口气。
    终究还是来了。
    “裴闻钰你放肆!”魏驰豁然起身,大骂,“这个朝堂姓魏!”
    帝师梅安也沉沉开口,似敲打:“王爷。”
    裴闻钰看过去,老者半眯着眼,“你逾矩了。”
    “这便算逾矩了?”裴闻钰点头,语带讥讽,“行。”他转身,负手看向满朝文武,扬声:“御史何在?”
    有人出列:“臣在。”
    “听闻你要有奏本要参?”
    “是。”那人恭敬地从怀中掏出一碟文书,恭恭敬敬上呈,“臣,要参常尚书结党营私,公然行贿,杀人买命,强抢民女……罪状皆陈列在册,数罪并罚,按大魏律,当斩!”
    常文岳大惊,下意识朝裴闻钰跪下,大声喊冤,伏首间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
    他分明是裴闻钰重用的朝臣,虽然贪的多了点,可都在王爷的默许之下,怎么、怎么忽然来这一遭?
    难道……被发现了?
    可他分明是在王爷离京后,深夜面见的殿下啊!
    裴闻钰一个眼神,大内总管来福一挥拂尘,轻手轻脚地将罪证上呈,脚步在半途打了个顿,机灵地递给下方的摄政王。
    裴闻钰装模作样地翻阅起来。
    看这架势,竟是要直接站着上朝?!
    魏驰声线紧绷:“王爷这是何意?!”
    “殿下稍安勿躁,容本王处理完政事。”
    裴闻钰语气波澜不惊,少年却有种铡刀悬挂在头顶的错觉,似乎只要男人一声令下,自己便会尸首分家。
    魏驰下意识求助帝师,可不知为何,深夜明明谈好的,今日老者却半声不吭。
    魏驰愈来愈觉大事不妙,后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
    常文岳衣衫湿透,颤抖着肥胖的身体道:“王爷,臣对王爷忠心耿耿,对大魏肝胆赤诚!这一定是栽赃!背后之人用心之险恶!其心可诛啊!王爷臣冤枉啊!”
    忽然,头顶阴影笼罩,常文岳抬头,却见文书散乱砸下来,桩桩件件,将他钉死在罪恶柱上。
    “腰斩。”
    “臣知罪!臣再也不敢了!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殿下!殿下救我!”
    很快有禁卫军将人拉走,男人的嚎叫撕心裂肺,让人觉得痛快的同时,又难免脊背生寒。
    裴闻钰拿帕子擦了擦手,问:“苏御史还有何要参?”
    那人愣了一瞬,道:“臣,参李侍郎……贪赃枉法……”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午门早已被鲜血染红,杖毙的,斩首的,因忍不住求情被牵连的,大多是隐藏的太子一党。
    日光曝晒着,却有无形的寒意从地里窜出,即便是刽子手,一双手都忍不住发颤。
    早朝前尚有百余人,裴闻钰入殿不过一个时辰,殿内空了近三分之一。
    百官人人自危,生怕被苏御史点名,下一个亡魂就是自己。
    时间一长,就连苏御史本人,都心生惧意。
    可裴闻钰仿若未见,面不改色地温声询问:“还有吗?”
    苏御史“扑通”重重跪地,求饶地看向王爷,触及到对方神色莫辨的脸,又下意识低首,颤声:“没……没有了。”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裴闻钰终于道:“苏御史谏言有功,当赏。即日起,升御史大夫,位列御史台之长。”
    说着,裴闻钰温和一笑:“还望苏御史继续为国效力,监察百官,尽职尽忠。”
    滴答!
    有液体滴落在地上,分不清是汗还是泪,苏御史哑声:“谢王爷恩典……”
    “救命啊大人。”小老虎寒意骤生,浑身的毛全部炸开,“裴闻钰好可怕。”
    满朝太子党,竟然只杀得留下了苏御史一个。
    这这这,这不是逼他死嘛?!
    午夜梦回,都会被那些亡魂拖拽下地狱,不是疯就是癫。
    虽然也是他们本事有问题吧,可在朝为官,又有几个禁得住查!
    裴闻钰分明是在用人命和鲜血,威慑太子。
    逼他下位。
    狠!太狠了!系统胡须发抖。
    时卿透过显示屏看向被架在皇位,脸色惨白的少年,一时没有接话。
    他处心积虑,一步百算,就是为了让裴闻钰双手沾染的血少一些,不至于落得个冷血嗜杀的暴君之名。
    毕竟以裴闻钰的能力,完全可以成为为人称赞的好皇帝。
    可他却偏偏固执地,选了一条充满鲜血与杀戮的道。
    他还是放不下心中的恨。
    时卿闭眼,心中仅存的迟疑也散了个干净。
    “系统,隐匿身形。”
    小老虎抬爪按下去,眼里燃烧着火光:“去吧!皮卡丘!”
    回应他的是一巴掌拍在毛绒屁股上,啪叽响。
    这边,太子忍无可忍地召出了宫廷禁卫军,喊着要定裴闻钰的罪,目无尊法,殿前杀生,严重侵犯了皇权,是对皇家的蔑视,对先帝的不尊。
    可禁卫军半数都在裴闻钰的掌控之下,又当着满朝文武,迟迟不敢拿下摄政王。
    两方僵持着,有纯臣看不下去,劝裴闻钰收敛,先帝遗旨,违抗者当以谋逆罪论处。
    讲到动情处更是声泪泣下,道摄政王辜负了先帝的信任,陛下驾崩时,如此放心将重权交予他手,便是要他辅佐太子,如此作为,实在难看。
    很快有人反驳,指出:“王爷只是在铲除朝堂的蠹虫,如何不是为国效力?”
    那位老臣一噎。
    不待他反驳,又有一人站出来,一看,赫然是藏在人群中当路人甲的顾谨言。
    “王爷不过是手段狠了点,执掌大权至今,桩桩件件,哪处不是为魏国着想?”
    顾谨言睁眼说瞎话:“江南水灾,王爷派遣使臣犹觉不放心,忧思过重,寝食难安,更是隐匿行迹亲自下江南,敢问林大人,王爷这是害了大魏不成?”
    “臣可没这么说!”
    “小辈清楚您是心疼殿下,可这些都是他将来要面对的,邻国如狼环伺,虎视眈眈,殿下若不尽快成长起来,所作所为无法让王爷信服,叫王爷如何放心把大魏交到他手上?”
    言下之意:他就是一小孩儿,连王爷都干不赢,又怎么能护住大魏?
    王爷这是在锻炼他啊!
    楚父看了眼顾谨言,认出他就是常年混迹花丛的白面小生,儿子口中油嘴滑舌的浪荡子。
    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竟也是摄政王一派的?
    倒是生了张如簧巧舌。
    这时,帝师梅安开口了:“依你所言,王爷方才说,想要皇位,也是为了大魏?”
    顾谨言嘴角一抽,心道我瞎说的。
    这话儿他可不能说,说了便是驳王爷的脸,往后再要夺位便难了。
    “……诸位有目共睹,的确只有王爷的雷霆手段,方能震住四方宵小。”顾谨言豁出去道,“殿下还需要时间成长。”
    梅安复又闭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魏驰脸色涨红,那是气的:“一派胡言!”
    “这是我大魏的江山,何时轮得到异姓王做主?”
    少年胸膛急剧起伏,被刺激的过了头反而一切都不惧了,他指着满朝文武,怒骂: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孤看你们时间一久,都忘了这天下姓什么了!”
    “如今唯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是孤!孤才是大魏唯一的殿下!父皇亲封的储君!”
    魏驰怒摔虎符,扬声,“来人!把人给孤拿下!!”
    有影卫从四周鬼魅般闪现而出,禁卫军僵持在那,看看摄政王又看看殿下,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如何抉择。
    不少朝臣都慌了神,此事到底是王爷理亏,裴闻钰功劳再大,终究名不正言不顺。
    可众人瞩目的焦点,裴闻钰神色始终淡淡的,仿佛从没将眼前这位太子放在眼里,看闹剧般,气定神闲。
    小范围躁动之后,是长久而诡异的寂静,此时,一朝丞相,百官之首,沈忠年终于说了今日朝会的第一句话,尽管那无异于深水投雷——
    “谁道大魏如今只有一位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