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丽梅瞳孔地震,没想到蠢货真的开窍了,什么都知道。
但她仍旧死不承认:“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给我扣帽子了,无所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一直不信我和凌漾是清白的,你杀了我,也能得偿所愿。”
屠姗勾唇:“挺会说,这时候还敢牵扯凌漾,你觉得我没证据,拿你没办法是吗?还是说,你真觉得我不敢杀你?
张丽梅,你利用我,接近凌漾,想做什么?
以凌漾的身份,你说,我把你交给军方,军方会重视吗?你经得起查吗?”
张丽梅急了,田俊介被抓,她又被跟踪,但她确定,田俊介不会暴露她。
之所以会被跟踪,她猜一定是涂三妹那天看到她和田俊介在一起,而做了什么。
今天来,一是确认自己的猜测,二是用流言之说,洗清自己和田俊介之间的关系,即便有人问起,她说是涂三妹胡说八道也没人会质疑。
但没想到涂三妹变了。
如果她真的发疯将自己交给军方,她经不起查。
“涂三妹,我是j人遗孀,是普通百姓,你凭什么这么对我,胡乱给我扣帽子,广大人民群众和无数js答应吗?”
“你急了,”屠姗笑:“你说得对,不能随便给你扣帽子,所以,滚吧。”
张丽梅??
汪大娘一群人??
“不是涂三妹,你们什么情况啊,说半天,你就这么把人放了?”汪大娘很不满意这场没头没尾的戏,看得不爽啊。
屠姗龇开大牙,阴气森森开口:“要不然我杀了她,把她埋在院子大门口,咱们所有人进出都踩上几脚?
这样也行,正好我心里的郁气没办法消散,杀了她,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气势突变,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菜刀,凶狠的朝张丽梅劈过去。
“张丽梅,死吧。”
“啊……”
惊叫惊飞墙头看热闹的鸟。
张丽梅连滚带爬逃走,大娘们捂住心口喘气。
屠姗淡定收回刀:“开个玩笑嘛。”
汪大娘冲过去:“涂三妹,你是不是有病?吓死老娘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和张丽梅到底什么情况,你为什么就这么让人走了?合着你说半天,全是放屁是不是?
老娘还以为你真冤枉呢,到头来还他娘的是活该啊。”
屠姗抹了把脸上的口水,嫌弃的推开老太太:“吵架嘛,吵赢就得了,难道真让人磕头认错,公开道歉?那也太小家子气了。
我这人大度,不和她计较。”
汪大娘淬了屠姗一口:“我信你个鬼。”
屠姗笑,不信就对了,还没蠢到家。
张丽梅可是个好鱼饵,不撒出去,怎么钓鱼。
“诶涂三妹,你这身伤是咋回事?是不是嘴太毒,被人给打了?”汪大娘凑过来,笑出了鹅叫。
屠姗皮笑肉不笑:“大娘,我前天看到你儿子了,鼻青脸肿,还断了手,是不是被赌坊的人打的?真可怜,大娘,还是换个人养老送终吧,你儿子说不定走你前头。”
汪大娘……“涂三妹!!!”
屠姗大获全胜,看了眼时间,十点多,锁上门,溜溜达达去供销社买东西。
家里啥调料也没有,做饭不好吃,得添置。
走到供销社门口时,她又改主意了。
脚尖一转,朝着南区外的麻婆大队走。
麻婆大队,涂三妹在这里生活了十五年,屠姗在这里生活了十年。
两人加起来的二十五年里,都没拥有过美好回忆。
麻婆大队曾经偏远,落后,贫穷。
这里的人封闭,盲目,排外,愚昧。
涂三妹是涂家捡回去的,在重男轻女的麻婆大队连牲口都不如。
从小到大,她得到最多的,就是厌恶和奴役。
涂家人奴役她,村子里的人排挤厌恶她,她是在所有负面情绪里长大的,养成阴暗,木讷,扭曲的性子,并不奇怪。
屠姗和涂三妹一样是个外来者,同样得不到村里人的友善。
织麻布的技艺和工具是她改进的,村子里人都知道,但涂大丫顶替之后,没人提出异议,甚至觉得理所当然。
按说这种出人头地长脸的事,应该是涂亮的。
但涂亮觉得织布是女人干的活,让人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会这个丢人,这才轮到涂大丫,反正钱最后还是得到他兜里。
村里麻纺织厂,是屠姗嫁过来一年之后建成的,建成后的第二年就开始盈利,每家每户都分了钱。
村里人享受她带来的利益和荣耀,又忌惮她是个异姓人防着她,涂大丫顶替她之后,村里人再不让她碰麻纺织,一直到如今,技艺还停留在她当初改进的初级阶段,再无进步。
别人已经在他们的基础上,推陈出新。
他们却还停留在原地,工厂效益一日不如一日也不思进取,满足于现状,真是可恨又可悲。
虽然工厂现在效益不好,但以前的辉煌还能看到。
当初村子的老一辈还算有些格局,挣了钱第一时间就组织村民修路,与外界连通,并且兴办小学,让村子里的孩子识字。
也广招周边村子的孩子来读书,从而赚学费钱,也算是一项收入,逐步成为十里八乡,最富有的村子。
渐渐的,麻婆大队走出去了,开放了,不再排外封闭。
尤其是近几年,娶了不少外地媳妇,接收了好几拨知青。
碎石小道,从城门口铺到村口,拖拉机都有两台,村里有工厂,有学校,村民干活积极,粮食产量高,收益好,没有龌龊事,年年评先进。
家家户户都用小青瓦,顿顿都能沾油荤,小孩长得白白胖胖,老人个个活到八十八。
就连城里姑娘,都乐意嫁到麻婆大队来,前景一片光明。
殊不知,被子里边烂,表面光鲜而已。
麻婆大队以前是个山窝窝里的小山村,面积不大。
发财后,家家户户拼命生,人口激增,尤其是孩子。
四五十户人家,零到八岁的孩子,有百来个,平均每户两个,还有十来岁的半大孩子,想想都可怕。
小小的村庄,人满为患。
人多地盘少,边边角角的争夺少不了,哪里没有龌龊。
中午十二点,没有炊烟袅袅。
屠姗走进村子,已经听到了好几拨骂街。
你扯了我家的草,他踩了你家的地。
两个大男人因为水泼过界,拿锄头干架。
热闹得很。
屠姗没洗脸,没梳头,没换衣服,在人群后振臂高呼:“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