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儿心里一凉：坏了，真的是来找这娘俩的。
    她立刻转换上一副讨好的笑脸：“是是是，她们在我这住了一个多月了，我对她们那是没得说，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送过来的，你是珊儿他爸？”
    段长河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是还是不是，指了一下偏房的门，问道：“这间屋？”
    王婆点头如捣蒜：“就在这，这可是我这最好的三间房，别人来租我都不租的......”
    没等她说完，二人就走到门前敲门，杨晓玲在屋里已经听到了门外的交谈，所以敲门声一响，她便赶紧来开门，将客人迎了进去。
    王婆还凑在门外，八卦的想知道来人到底是不是李珊那个传闻中不着调却很有出息的爹。但是门关的紧，她怎么凑近耳朵也听不清。
    屋内，杨晓玲有些尴尬，平时家里也没来过客人，根本没有多余凳子，更没有茶水之类。
    见她窘迫，段长河赶紧开口：“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就走，你别客气。”
    侯书记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屋子不大，到处都堆满了杨晓玲做的手工活，里屋一铺炕，对面是一个老式木柜，上面堆满了李珊看过的书。
    除了用简陋来形容这个家，他们已经找不出任何其他词汇了。
    杨晓玲局促的站着，她不想拖女儿后腿，努力的用有限的语句反复强调女儿多么爱学习，努力刻苦，还懂事孝顺。
    这已经不用她多言，二人从看见王婆那一刻起，就明白了为什么李珊会提出那样的要求。
    段长河和蔼的微笑：“我们已经了解了，放心，你女儿未来，前途光明。”
    杨晓玲见自己没有给女儿造成不好的影响，这才放心的舒了一口气，见二人要走，她还努力挽留着：“留下来吃饭吧，马上就到饭点了。”
    侯书记有点心酸，李珊能在这样的环境里独立自强，闯出自己的一片天，这不容易。
    二人婉言谢绝，打道回府，段长河回到办公室，立刻草拟了一份合同，只是在后面又加上 一条事先没有商议的：如果三年后，李珊通过任何形式，统招，自主招生考入xx等名校，六中提供的福利住房将转为杨晓玲李珊独立所有。
    李珊从校长办公室出来，回到教室。
    校长早上急慌慌的脚步一直让多疑细腻的郭薇心里不安，正应了那句老话，做贼心虚，她一整个上午都在脑补李珊是怎么向书记投诉自己所受的不公待遇。
    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马欣芯恶狠狠的警告她：“你镇定点，他们找李珊只能是升学的事！”
    郭薇掩藏不住的惊慌：“可是招生不关区委书记的事啊，他怎么会来，你说是不是李珊上访了？”
    “她一个中学生，又每天跟我们在一起读书，她哪有时间，也哪有能力上访？你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
    但是郭薇的样子还是影响了马欣芯的心情，她心里也没了底，不过她坚信，父亲已经出了大钱了，这件事不该再起波澜。
    见李珊回来，郭薇控制不住的想打听到底她跟书记说了什么，见她一副惊慌又心虚的样子，李珊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现在唯一可行的就是让他们内斗起来。
    虽然自己还是个中学生，但是从小学时候就听到过传言，说是郭启航以前就是个小职员，靠着非法放贷成为了高层管理人员。
    李珊当然无从考据，一切都只是她听说的，村里人这种嚼舌根向来是不可信的，她只想吓唬一下郭薇，于是微笑说道：“没什么，是招生的事，只是我进门之前听他们在议论，说咱们村信用社有财务问题，好像跟什么几笔大额贷款有关，区里最近正准备找相关人员问话呢，嗨，我也听不懂，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她只是随便说说，郭薇却白了脸，她从小就见过各路做生意需要贷款的来往自己家，就算父母再瞒着，她也有意无意的听到过一些不该听的话。
    放学后，郭薇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跑，马欣芯骂道：“猴急什么啊，都没人帮我拿书包了。”她气呼呼的拿起书包，转头又看见林朗拿着一些卷子在问李珊问题，她气哼一声，只能独自回家。
    郭薇跑回家，见父亲正坐着看电视，她气喘吁吁说道：“爸，今天区委书记来我们学校了。”
    郭启航疑惑的抬头看她：“很正常，上面经常要有体察民情的活动，走访学校也是其中一项，怎么，难道找你谈话了？”
    郭薇着急的扔下书包：“没有，但是我有同学听说，他们在问你所在银行贷款的事。”
    郭启航放下电视遥控器，看着女儿：“你仔细说说。”
    “唉，李珊她一个家里从来没有存款的人，关于银行她一问三不知，只是听她说，书记要查以往大额贷款。”
    这种似是而非的传言非常具有迷惑性，一时之间郭启航也无从辨真伪，因为经他手贷出去的几笔款项确实有问题，其中自己在九几年的时候，就给马怀中贷出去了三百万，这笔钱还没完全收回，就又违规给他贷了五百万。
    再加上其他几个大客户，林林总总加起来已经超过了两千万，这在整个区他的违规数额都是领先的。
    郭薇见父亲眉头紧锁，她提议道：“不如你问问马叔叔，我最近听马欣芯说，他已经跟市里的领导吃过几次饭了，他肯定知道消息。”
    女儿说的有道理，他立刻拿起电话，打给马怀中：“老马，是我，启航啊，你听说今年区委书记去咱们女儿学校调查情况的事吗？”
    马怀中似乎在那边忙活什么事，有些气喘吁吁：“嗨，多大点事，你也要特地打电话来问我？”
    郭启航姿态放的更低：“事情是小，但是上面的每一个动作都是有深意的，我们银行今年坏账率已经远超安全线了，上面风控组已经几次敲打过我了，最近你那也有一笔贷款加利息要还了吧。”
    “哎呀，时候到了我自然会还的，只是我们做生意的，货款什么时候回来我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应该是理解的呀。”
    郭启航有点焦躁：“老马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你自己也会说这么多年，你拖欠银行的本金不算，光是利息就几百万了，还不是我在顶着？一旦查起来，我交待不了啊！”
    马怀中那边传来女人一阵嬉笑声，接着他就不耐烦的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