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家务这项事情上。
一个家里总有闲下来的人和闲不住的人。
闲下来的人享受快乐。
闲不住的人小嘴不停叭叭。
“姜羽贞,我真佩服你,这花瓶碎渣都落灰了,就不能看见了给收拾起来?”
“你这懒样还非养个竹子,竟然还有人能把竹子养死。”
“这睡衣就到处乱扔!”
江流就一边哔哔哔,一边熟练的打扫家里。
本来放琉璃盏大灯的地方,被江流换成了led节能灯泡。
闲下来的姜羽贞什么也没干。
江流走到哪,她就在后面跟着。
主要是不跟着也不行,江流怕自己哔哔没人能听到。
老是特意跑她耳边哔哔。
她也不说话,江流嘴再碎也不还口。
累了半天,江流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浑身都是臭汗。
擦玻璃太累人,他本来不想干的,想找个保洁来解决算了。
但是姜羽贞坚决不让别人进家门。
“会做饭吗?”
“不会。”
“那你以前都吃什么?”
“你在家的时候就吃你做的饭,你不在的时候就去外面吃。”
江流眼皮抽了抽走进厨房,怪不得厨房除了落灰之外没什么脏的。
原来是压根用不上。
“我以前也是像这样收拾房间、给你洗衣服做饭?”
姜羽贞摇摇头:
“不只是这些,你还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我开心,也不会说我。”
“呦呵,意思就是现在说你两句不开心了呗?”
“没有,我就当没听见。”
“装没听见!以后我三天来一次检查一遍!再脏乱差就打屁股。”
江流其实就是这么一说,总不能自己每次来都这么大工作量吧?
累傻小子呢!
但没想到的是姜羽贞干脆转过身。:
“打吧,先打一个月的。”
“你搁这勾引谁呢!”
“又不是没打过,那一分钟的时候...”姜羽贞说这话的时候还夹杂着几分嘲讽。
就是那种瞧不起的表情!
“停,男女授受不亲。”
江流发现自己有时候干脆拿她没办法:
“晚饭自己解决一下吧,我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
“这里也能洗,也有你衣服。”
“这什么话?我妈从小就教我男孩子也要保护好自己,不能随便借宿别人家。”
“别人家?”姜羽贞的脸当时就冷了下来。
客厅里除了穿堂风的声音,只剩两道呼吸声。
江流没有回答。
因为有些矛盾是绕不过去的。
姜羽贞需要的是失忆前签合同保养的江流。
那个江流每天的工作就是让她开心。
她要他来就来,她要他走就走。
说往东就不能往西。
可那个江流回不来了。
姜羽贞大步走向桌子,从包里掏出那张简易合同。
一把拍在江流面前的茶几上。
“我们签过合同的,我给钱,你给我服务,如果违约...”
“那我违约了,你告我吧。”
“你...”
江流摊了摊手,甚至还把合同拿起来塞到了姜羽贞手里:
“我压根就没打算问你要钱,我顺手还个人情而已。”
“如果你觉得情感上无法接受,那我们就不要有情感上的关系。
我单纯地作为保姆、司机、厨师存在,必要情况下我们可以不见面,我会在你不在家的时候帮忙做好这些。”
姜羽贞把合同抢了过来,在半空中撕成碎渣,冷冰冰的看着江流:
“滚。”
...
空荡的房间里又剩姜羽贞一个人。
这个时间段正常应该是她看股票的时间,往常看到股市哀鸿遍野的情况。
她都会默默的发出一声嘲笑。
又是一群傻子被套牢了。
但是今天她怎么看都看不清。
总感觉眼睛和电脑前有层墙。
于是姜羽贞伸手撕掉了笔记本上的保护膜。
怎么还是看不见?
哦,原来墙在我眼睛里。
眼睛湿了。
人有的时候会无意识的哭泣,简单来说就是一边哭一边走神。
搁学校这就是顶级坏学生,上课走神就算了,哭还走神。
但姜羽贞自己觉得自己很少矫情。
以前的江流偶尔就会矫情,他说他可能有点心理疾病。
彼时的姜羽贞不屑一顾,她问江流,矫情能解决问题吗?
江流当然不会反驳她,那时的江流乖的不像话。
一点都不像现在的江流。
怎么又想起江流了?
姜羽贞不知道,所以她关上电脑走上楼,手里拿着药。
安眠的,处方药。
褪黑素早已拯救不了她的睡眠了。
走到主卧的淋浴室,任凭冷水在修长的身体上划过。
像是走流程一样擦身体乳、吹干头发、上床。
然后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回想这一天是否有遗漏事项。
确认所有都做好了以后,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呢。
原本在她雷打不动的计划里,她会去公司楼下的香香菜馆吃饭,那家菜馆的夫妻是湖南人。
她会付双倍的价钱,长期在那里吃饭,但要求是干净些。
她深知绝对干净是不可能的。
以此类推,绝对理性也是不可能的。
姜羽贞没由来的窝在被子里哭了出来,现代人就是这么容易崩溃。
一个普通打工人幻想着五点下班后,六点赶紧到家,六点半吃口饭,七点就能约朋友开个黑。
但五点下班的时候被领导多留了几分钟,结果到了地铁站发现地铁刚刚关门,筋疲力尽的回到家发现昨晚的碗忘了洗...
以上任何一个环节出现都会崩掉人一天的期待。
至少姜羽贞是这么想的。
绝对是因为自己没有在香香饭馆吃饭,导致自己现在饿着肚子不开心。
不该哭的,不该哭的。
自己需要的是围着自己转的江流,不是会让自己不开心的江流。
我出钱,他出服务而已,正当的交易行为。
他不想的话那就走好了。
理性一点吧,交易行为是不能掺杂个人情绪的。
可是他肯定能做到的,为什么不做了呢?
跟失忆没关系!车祸当天他也是这样从我面前离开的!
他就是该死的、折磨人的东西。
对!
姜羽贞不想了,她要去吃饭。
反正说好谁都不带感情的,你妈答应我去你家蹭饭。
姜羽贞本来饿了半天都没想着去吃饭。
可想到蹭饭这茬吗,她瞬间从被窝里窜出来,套上衣服拿起车钥匙走下楼梯。
她甚至在心里想着。
江流在自己家里看见我的时候肯定很震惊,我就平平淡淡的说:‘
“合同取消,现在的江流我不满意,以后我们没关系了”
或者说\"不用求我,求我也是没用的,我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
“谁要求你?”
“啊!你怎么在这里!”
江流挠挠头端着塑料袋,从厨房拿了两双筷子出来。
“我妈说找你来我们家吃夜宵,我说你不吃,我妈非要我送过来。”
“送完了你走吧。”
“我往哪走?这里面也有我一份,折腾半天连饭都不管,什么黑心奴隶主。”
姜羽贞手里拎着件外套,站在环形楼梯上怔怔的不说话,好一会才鼓起勇气来说着:
“那你吃完饭走吧。”
“你想让我走吗?”
“我说的是陈述句,意思是你吃完饭赶紧走。”
“哦,可我说的是疑问句。”
江流手里拿着瓷碗,高大的身体背着光站在餐桌前,早上抓的头发洗过后自然的搭在头皮上,他脱下身上的夹克搭在沙发上。
没等姜羽贞回答,自己回答了自己一句:
“哦,那我就走好了。”
“你要是想住就住吧,反正也有你的房间,省的说我不管饭也不管住。”
“那你求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