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收拾茶几上的保温盒,无奈的走进厨房打扫卫生。
姜羽贞追了过来:
“我爱你,你不能爱我吗?”
“这种恋爱白痴的话,你也就跟我说说,跟别人说保准骗死你。”
“我们不是试验了几天吗?总有一天会消除所有问题的。”
姜羽贞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问题。
“你也知道是试验啊?真正的恋爱不会在闹别扭的时候,还准时有人送饭还主动复盘。”
“我就想知道到底错在哪里,我要具体一点。”
“错就错在,你只记得调整你自己,忘了问我想要什么。”
江流摇摇头,轻轻推着姜羽贞的肩膀走出厨房。
但她固执的不肯往外走,非要个解释。
“老板,有些话说出来太伤人了,等到你脱离这个状态,回头想想就明白了。”
“我就是要问!”
“你在试图让一个正在和女朋友,分分合合饱受折磨的人爱你。
你对于爱充满期盼和探索,我在爱里饱受折磨。
我都说了咱们相遇的时机不对。”
缘分就是很奇怪的东西。
如果不在那个夜晚疲惫的走进居酒屋,她也碰不到“擅长讨女孩欢心”的江流。
如果不是因为林素恩的事情,她也不会和江流有关于自我和爱的探讨,包养自然也无疾而终。
因为某些奇妙的经历,自我的人陷入爱河。
过去埋下的回旋镖也在这个时刻悄然出现。
可人能重来一次吗?
...
又变成老板和员工了。
这一次她决定努力的做个老板。
职场里的人和人最好只保持一种身份。
有企业管理经验的姜羽贞非常理解这个道理。
既然调节不好爱和自我,那倒不如完全自我。
总之江流面对着比以前更糟糕的局面。
限制行动、晚上必须回家之类的。
江流倒是能适应这种局面,闲暇时间就在院子里陪狗疯玩。
但姜羽贞适应不了,闲暇时间她就躲在被子里哭。
因为对于她而言。
她相当于谈了一段失败的恋爱。
仅仅维持几天,还每天都以失败告终,需要某个定时刷新投喂的家伙安慰加复盘。
感情失败的人,总会妄图窥探另一方的心理状态。
看对方的社交媒体、朋友圈之类的。
俗称视奸。
本质上想在自己悲伤的时候,也从对方身上捕捉些情绪变化,从而找到一些平衡。
她对江流的严格,其实可以解读成释放态度:
“别以为我还走不出来,其实我走出来了。”
跟分手的人立刻换头像,发一条释然的朋友圈一个道理。
都是尼玛恋爱脑,自己骗自己的小把戏。
姜羽贞还是每天都关注江流在干什么,试图看到他的悲伤或沉重。
三天过去了,她试图在江流脸上悲伤的情绪,这样她心里会舒服。
但她失败了。
五天,她还是试图在在江流脸上捕捉到悲伤的情绪,这次她决定如果江流悲伤,她就不再限制江流。
但她又失败了。
七天,她想求江流悲伤一下,这样她就能给个台阶说我们和好吧。
这次江流悲伤了。
凌晨的夜宵时间。
姜羽贞看着表情沉重的江流。
她说:“你今天看起来不太好。”
“今天有点累了。”
你听听,江流嘴里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要是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姜羽贞给了他第一个台阶。
“不用,睡一觉就好了。”
“我今晚不忙,有时间。”姜羽贞给了他第二个台阶。
“没事,我去躺会,你吃完喊我刷碗。”
“我们出去走走,必须去!”姜羽贞觉得人就不能给太多台阶。
“好。”
江流匆匆的跑楼上拿衣服,匆忙的问是就在院子里还是要出远门。
“我们去爬山吧。”
“行。”
...
姜羽贞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江流状态不对的机会。
她不会放弃。
“我不会放弃的。”
“腿都抖了,还坚持呢?”
江流瞥了他一眼,伏下身子示意她上来。
时隔多日。
她再次贴在江流的后背上,但却是截然不同的感受。
上次是刚刚坠入爱河。
这次已经是前男友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想的,愚蠢的恋爱脑最会骗自己了。
明明两个人天天见面,但感觉就是有了天然的隔阂。
“你今天怎么了?”
“大哥,能不在我负重爬山的时候说话吗。”
“我很重吗?”
“这种女人矫情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真是引人不适。”
姜羽贞听到这话意外的没有生气。
她觉得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外滩上的状态。
“我们今天也能看日出吗?”
“能。”
南江附近没有高山,最适合看日出的地点海拔也就七百米。
他们爬到了山顶。
她满眼期待,他连呼带喘。
他们共同坐在大石头上。
江流一件件的往她身上披衣服,然后安静的坐在一旁不说话。
像往常一样,不过问爬山的原因和理由。
“你心情好点了吗。”
“爬山是为了让我心情好?”
“不然大半夜跑出来干什么。”
“我真谢谢你,下次换你背我试试。”
江流也没说什么,来都来了。
不看看日出不是白跑一趟。
姜羽贞真没别的想法。
她看到有人说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去上山看日出。
她就来了。
她觉得现在就是个复合的好时机。
江流肯定内心充满感动。
“江流,我们复合吧。”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
“总之我们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带着隔阂...”
“合同没多少天了。”
姜羽贞惊讶的抬头看着他。
然后迅速的把头转向一边。
我和他说复合,他跟我说合同没多少天了?
真想拉着他从山上跳下去。
江流拍了拍她的肩膀:
“老板,我很感谢你,但仅此而已,别多想了。”
“是因为我没有恋爱经验吗?”
“这在恋爱里不是缺点,有大把的人喜欢你。”
“那为什么?”
“因为连你自己都没搞清楚爱我什么,你只是想找个办法把我留住,假设真留住了,那然后呢?”
江流没给她回答的机会,瞥着天空的方向平静的诉说着。
他说你几乎看到了我人生中最好的一面。
这是连林素恩都看不到的。
我把我短暂人生里学到的技能都用在你身上。
做饭、做家务是跟我妈学的,我小时候我妈在厂子里做女工,白班夜班来回倒。
我没饭吃就得自己做,水管坏了就要想办法修。
讨女人欢心的技巧是在居酒屋里学的。
对,从跟你一样花钱买享受的女人身上练出来的。
我面对你永远积极。
是因为怕你赖账、怕你辞退,怕你扣钱。
我站在你身边本来就是图谋不轨。
所以哪里来的爱呢?
江流笑着看向升起的太阳,闭上眼睛用其他感官享受阳光。
姜羽贞觉得他说的不对。
因为这些她都知道。
我不知道你图我钱吗?
我不知道你用尽浑身解数是在讨老板欢心吗?
我知道啊,可我为什么还要爱呢。
所以我爱什么?
姜羽贞急迫的在大石头上乱转,她想迅速找到一些解释。
但她自己脑子里空空如也。
我该怎么描述出我心里的感受呢?
画面一帧帧的在脑海里浮现。
江流抱着林素恩的狗想来借住?不是。
酒店门口被保安拦住的军绿色或是那封信?不是。
趴在他的背上逃婚?不是。
阳光刺在她淡蓝色的眼睛里,为眼球里像是工艺品的玻璃体染上一抹金色。
日出了。
日出时悲观的男孩?
姜羽贞猛地转过头,她在努力的组织语言描述内心的感受。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
我该怎么说?
浪漫的时刻该配上些绚烂的词汇,像是山那头的鲜花或是海里的珍珠。
她想抄一下江流当时说的话。
她记得江流当时说:我想在你眼睛里看日出。
这个好,我说这句。
他肯定能联想到那个时刻,就明白我什么意思了。
大概就是我看到了悲观的他,所以我爱上他这种话。
姜羽贞转过头去,她得看着江流的眼睛说。
于是她凑过去,离得很近。
她看到了他的眼睛。
姜羽贞那一刻猛地大脑空白,想法在脑海里消失的一干二净。
她伸手在江流的眼角刮了刮,手上沾了些水渍。
千言万语在日出的照耀下只剩下一个想法。
我不想看到他流泪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