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顾清影沐浴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思来想去的她，索性坐了起来，仰头看向窗外。
    夜凉如水，心绪杂乱。
    这一夜无法入睡的，又何止是她呢。
    月落参横，独饮难醉。
    蓝月歌避开巡逻的弟子找到余正琤的时候，正是这样一副景象。
    白日里谦和有礼和蔼可亲的乾陵宗宗主，正满目落寞一脸愁绪地一杯一杯饮着酒。
    脚边空瓶甚多，却不见眼中醉意。
    “你来了？”余正琤像是料到了蓝月歌会来找他，像是长辈对晚辈一般对着他招了招手，“过来坐这里，同我饮一杯。”
    蓝月歌板板正正地坐了过去，惹得余正琤发笑。
    “哈哈，那般正经作何？我可是阿影的余叔叔！”
    蓝月歌听到顾清影的名字，脸上柔和了许多，接过了余正琤递来的酒杯。
    “你来找我，是想问我什么？”
    二人饮了几杯，余正琤觉得心里痛快了许多，捏着酒杯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还请余宗主告知……我父母究竟为何失踪。”
    “你的父母……”余正琤似醉非醉地，沉吟许久，才道，“你们在陈道那里已经知道不少了吧。”
    果然……
    蓝月歌握了握拳，心都提了起来。
    “别紧张。”余正琤叹了口气，颇有些自怨自艾地继续说道，“你所料不差，我父亲的确用了非常手段。”
    那个夜晚，他至今不愿想起。
    他一直视作天的父亲，双手沾满鲜血，屠了整座船。
    他无法阻止，只能在暗处，救下几人……
    整整煎熬了二十多年，终于有人要来揭开了。
    “你们……”蓝月歌怒火中烧，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之前听陈道说人都不见了，生死不明，就知道凶多吉少，今夜被证实，还是觉得太过震惊。
    怎么敢！
    余廷怎么敢的！
    那是数十条人命，是各大宗门未来的希望！
    蓝月歌很想骂余正琤，可他知道他也无辜，最后是他救下了数人，还有保下了渝水宗的人。
    渝水宗……
    “所以，渝水宗是因为这件事跟乾陵宗产生了分歧才分裂出去的吗？”蓝月歌问。
    “不……全是……”这件事余正琤明显不想多说，摆了摆手，“今夜说的够多了，回去吧。”
    蓝月歌还有许多疑问，但是今夜余正琤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们暂时不离开，只能有机会再问了。
    他起身之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阿影她当年那般，可是你故意为之？”
    余正琤闻言哈哈大笑：“哈哈！怎样？谁能想到我余正琤敢把九灵圣女后人养成一个小霸王？”
    蓝月歌也笑了，的确没想到。
    可也正是如此，保护了她那么多年。
    他转身离开之时，听到余正琤还在喃喃自语。
    “若是我的阿影，能一辈子做乾陵小霸王就好了……”
    蓝月歌闭了闭眼，怅然若失。
    如果可以，他也这样希望……
    “谁？”
    蓝月歌一回来就察觉到房中有人，立刻戒备。
    不过一瞬，怀中就拱过来一颗不安分的脑袋。
    “梓冉君，是我。”
    “阿影？”蓝月歌按住她，黑暗中定定地看着她，“你胆子也太大了，这里是乾陵宗，还不回自己房间去。”
    “不回，我睡不着。”
    “快回去，让余熠发现了，不好。”
    这里可以说是顾清影的娘家，蓝月歌可不敢乱来。
    “我不。”顾清影赖在蓝月歌怀中不肯起来。
    “阿影，别这样。等下余熠……”
    “你放心，余熠睡着就跟猪一样，不会管我们的。”
    顾清影正想跟蓝月歌来个互诉衷肠。
    “月歌，我……”
    不知道是不是打脸来的太快，蓝月歌的房间门忽然被拍响。
    “顾清影，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给我出来。”
    是余熠刻意压低了的声音。
    顾清影止住了动作，眨巴着眼睛无辜地看着蓝月歌。
    蓝月歌坐起，无奈地扶额，整理好衣服后，下了床。
    “蓝月歌，顾清影是不是在你这？”
    门打开，余熠见是蓝月歌，不太客气地说了问他。
    “余熠你干什么，不许凶梓冉君。”蓝月歌的身后，顾清影探出了头。
    “我还要问你干什么呢！赶紧给我出来，深更半夜呆在男子房间，成何体统！”
    顾清影一出来，余熠看蓝月歌的眼神都变了，一副防贼似的表情，伸手就去拉顾清影。
    “要你多管闲事。”
    顾清影拍掉余熠的手，躲在蓝月歌身后不肯出来。
    蓝月歌皱着眉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让她赶紧回去。
    “你要是不回去，我，我就去告诉我娘！”
    “你……”
    淑仪夫人最重视礼仪，顾清影也不愿蓝月歌被乾陵宗的人看轻，不甘不愿地走了出来，瞪了余熠几眼就走了。
    顾清影走了，余熠也不想跟蓝月歌大眼瞪小眼，哼了一声，也回房去了。
    混乱的一夜，顾清影是一整夜都未睡好。
    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她在乾陵宗内行走，吸引了不少的人。
    本就是想借此机会公布身份的她，大大方方地走着。
    “顾清影，站住！”
    刚到余正琤的书房外的院子，顾清影就被人拦住了。
    “不知姑娘是？”顾清影慵懒地眯了眯眼。
    这个方子怡还真是讨厌，又从哪里冒出来了。
    方子怡不知道顾清影葫芦里里卖什么药，不依不饶地说：“顾清影，你装什么装，你分明就是顾清影！”
    “姑娘，我并非顾清影，你口中的顾清影乃是我的双生哥哥。我的名字叫顾九灵。”
    “不可能！你……”
    “子怡，退下！”
    余楚的声音传来，二人循声看去，只见余正琤，乾陵宗左右双使以及几位位高权重的长老从书房内走了出来。
    “娘！”方子怡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余楚，见宗门的主事者们都在，也不敢造次，退到了一边。
    “顾姑娘不要见怪，实在是姑娘与前首席长的太像，小女没能认出来。”余楚脸上虽带着笑意，眼中却尽是冰冷。
    她坚信眼前之人就是顾清影，但是她不明白她究竟为什么死而复生，更是让云阳宗琅琊宗还有乾陵宗主如此维护，为她创造了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