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颜点点头，司辞战知道她只是不理人，并非不听人讲话，但面上佯装不信：
    “复述一遍。”
    江颜把江晓文说的都言简意赅地总结了一下：
    “租了陆清欢家的房子，去柳风一中上学。”
    忽略一些细节的话，倒也是这个意思，他敲了敲她的书：“转到柳风一中要考试的，考的进去吗？”
    江颜点头，按照课本上的难度，她考进去不是问题。
    就算比这课本再难好几倍，或者直接拉平到星际时代的知识水平，那也不是问题。
    在星际时没有她考不进去的学校。
    这个时代应该不成问题。
    看她这么有自信，司辞战本想说两句，但又不想打击她自信心。
    想跟她聊点别的，可她太闷了，他平时也不是主动开口说闲话的人，一时间病房里安静了下来。
    司辞战到一旁坐着，看她看书看的专注，最后兜兜转转又玩起了数字游戏：
    “你现在是几？”
    江颜这次不理他，司辞战就要伸手拿她的书。
    江颜把书藏到身后，看着他神情冰冷的脸道：
    “你是0（平静）。”
    “你呢？”司辞战追问。他可没问他是几。
    就她那个脑子的人际思维和对人情绪的理解判断能力，他这一辈子怕都得是0了。
    司辞战向来情绪稳定没太大起伏，就算有也早已经习惯了收敛情绪。
    江颜开始思索。
    司辞战也不等她想了，道：“你是不是在生气？”
    江颜摇头，她判断自己没生气。
    生气的人脸上会有明显的生气表情，语气会变得激烈，语速变快。
    “没有。”
    司辞战：“我看你挺生气的。”
    “知道生气是什么感觉吗？”司辞战问。
    江颜：“语速变快，面色发红，眼睛瞪大，声音变大。”
    司辞战看她这么一板一眼地，用特征套人的情绪，于是忽悠她道：
    “我现在很生气。”
    江颜：“？”
    他看起来很平静，不过她没反驳司辞战的话，因为曾有朋友告诉她，有一些人生气是看不出来的：
    “哦。”
    反应真平淡，司辞战觉得有点无趣。
    又莫名其妙地还想逗她，就想知道她还能有什么其他反应：
    “你知道我生气会干什么吗？”
    江颜当然不知道，她摇了摇头，盯着他问：“什么？”
    有的人生气，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看她露出防备的姿势，司辞战猜到了她在想什么，于是顺势道：
    “我会打人。”
    说着整个人就站了起来，江颜也嘭地一下站了起来，整张小脸紧绷着，整个人严阵以待。
    仿佛下一瞬要跟他打起来似的。
    司辞战一下子被逗乐了，为了表示自己没有攻击性，他把手直接插进兜里，另一只手掩唇轻咳了声，压下唇边的笑意：
    “打得过我吗？”
    江颜握紧了拳头，紧抿着唇打量他片刻，道：“嗯。”
    声音都冷了不少，真是要跟他打架了？
    司辞战：“那你给我一拳试试看？”
    怎么会有人提出这么奇怪的要求？
    单凭力量她当然打不过这个人，但是江颜自有底牌 。
    如果他真的要攻击自己的话，她也不必手下留情。
    看他现在的样子，分明就不是要和她动手的样子。
    江颜自然反应了过来，十分不解地皱眉道：
    “你骗我？”
    “你为什么要骗我？”
    她语气里充满了疑惑，带着一丝质问。
    江晓文上完厕所回来就听见自己妹妹这么一句。
    他立马冲进病房，看见司辞战和江颜两人面对面站着，中间隔了有个一米多的距离。
    江颜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司辞战，还在追问司辞战：“为什么骗我？”
    江晓文：“……？”
    “你干嘛了？趁我不在欺负我妹？”
    好哇，他有点生气了。
    司辞战哪知道这丫头逗一下就成这样，他不就逗了一下吗？
    怎么就成骗她了？
    “跟她开了个小玩笑，可能吓到她了。”
    司辞战只好解释道。
    转头一想江颜显然看不出来他开玩笑，应该是说要动手的时候真的吓到她了，于是道：
    “我的错，跟你道个歉。”
    江晓文上去给他了肩膀一拳，然后连忙去哄妹妹道：“好了，哥给你报仇了。”
    江颜看了他们俩片刻，仍旧问 ：“他为什么骗我……？”
    “有什么目的？”
    “来，打他。”江晓文觉得这事儿跟她解释不通，连忙拉着江颜的手朝着司辞战挥拳头。
    司辞战还主动迎了上去，却没有半点不乐意，扯了扯自己腰腹处的衣服，张开双手看着江颜：
    “来来来，往这儿打，这儿打着痛。”
    江晓文只在他训服那各地军区选拔出来的、不可一世的“兵王”的时候，见他这么欠过。
    看着自己妹妹脸上淡然却有些莫名的神情，有点乐，笑着骂他：
    “你他妈的就知道欺负我妹妹。”
    司辞战一张冷脸神情未变，偏了偏头，幽邃的眼眸深处却有些许温柔漾开，然后又道：
    “打完了这事扯平，就不许生气了。”
    “吃拳头吧你，还敢提条件！”江晓文抓着江颜的手给了他胸口一拳。
    被江晓文握着手给了对面男人胸口一拳，江颜突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
    打他和他骗她有什么必然关系吗？
    她只是想知道司辞战骗她的目的是什么，或者他想通过这个行为，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江颜本也没有打司辞战的意思，这一拳只有江晓文带着的力量，落在司辞战胸膛上，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他却觉得有点痒，抬手在被她打中的胸口处搓了一把。
    “好了，该走了。”胡闹完了，江晓文一看天，揉了揉江颜的头，“在医院好好养病，晚上睡觉别开吊扇了，知道了吗？”
    “就忍一阵子，把头上的伤养好了再说。”
    江颜抬头看着司辞战没说话。
    江晓文无语了，瞄了司辞战一眼，想再给他一拳。
    让他没事儿开玩笑，这下被惦记上了吧。
    司辞战垂眸看了眼面前的少女，也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不得不出声告别：
    “走了。”
    江颜微微皱眉，追问：“所以，为什么骗我？是不想说？”
    还是不能说？
    他明明生气的时候不打人，或者他根本没有生气，只是在骗她。
    那么他为什么要骗她？有什么意义吗？
    “噗——”这下江晓文都没憋住，笑了起来。
    怎么有人这么一根筋，他笑着数落司辞战，“让你骗小孩。”
    司辞战看她那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样子，心头一动道：
    “下次见面告诉你答案。”
    江颜眨了眨眼，道：“好。”
    然后目送他们俩离开病房。
    走到门口时司辞战回头发现她的视线追着自己的背影，唇角不自觉地弯了弯，语气虽没什么起伏，尾声却轻了些，留下句话：
    “别看书了，劳逸结合。”
    像夏日傍晚的凉风，轻飘飘地从病房内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