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辞战打完电话，江晓文自然钻了进去，这事儿他别人都不找，直接找他爸，让他爸安排去，这也不算多难，和司辞烽那边配合正好双管齐下。
    他就没和自个儿家的老父亲叙什么旧，因为江颜的事情，这几个月江晓文给家里打的电话真不算少。
    江敬军都有点烦他了。
    加上江敬军的性子，办事干脆，能办就是能办，江晓文交代完，江敬军立马气的不行，连声道：
    “有这事儿你不早说？让颜颜那小姑娘在学校里被欺负，你这哥哥怎么当的。霄玉城还真能给那姓荣的扒拉到碗里了？早些年他们一家闹腾的时候，老子就想搞他了。”
    “挂了。”怒气冲冲地说完这两个字，江敬年甚至没给江晓文说句拜拜的时间，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江晓文：“……”
    也好，他爸在气头上去找人办事，省的他被劈头盖脸骂一顿。
    把这事儿办妥了，司辞战和江晓文才一前一后地回到楼上去。
    *
    荣家
    李联合刚从荣家家门出来，不知是天色阴暗还是晚风微凉，他只觉得浑身有些发冷。
    荣权国的老婆鲁春娣亲自送他出门的，带着自己的儿子荣威连连跟李联合道歉，最后还让荣威给校长做了承诺，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因为荣威造谣江颜的事情，李联合今天中午吃过午饭后，特地来了一趟荣家，虽然刚成为一中校长一年，但李联合对霄玉城——尤其是柳风市的局势，也算是看得明白。
    之前知道荣家把控着霄玉城的警司，在霄玉城不能招惹的人里排第一号。
    都说惹了荣家的人，就像是被光鲜亮丽的毒蛇盯上，它攀在你身上，咬你一口，其他人也只以为是为你锦上添花。
    以前，李联合尚未领会这些话的深层含意，今天才深深地感受到。
    荣家人太和善了，不管是荣威还是鲁春娣，都是深明大义的人，不仅当着他的面把荣威狠狠地批评了一顿，还温声和气地和他探讨这件事情。
    若非李联合知晓荣权国曾经背地里做过什么，只怕也要被这些表面骗过去。
    今天这一下午谈下来，荣家态度极好，可就算他们做出这样的保证，李联合心里也半点没把握。
    此刻出来，他手上还拿着鲁春娣给他的报纸，说是让他回去好好看看。
    至于看什么，李联合还没反应过来。
    今天上午忙了会儿学校方面的事情，下午就来了荣家。
    回到家里，李联合打开着报纸仔细一看，看见那一封起诉书时，就知道坏事儿了。
    他当即在屋子转来转去，秦雨歆和江颜这两学生，他都是知道的，江颜是刚转学来的学生，加上天赋实在是太强，他很难没有印象。
    秦雨歆是他来一中后了解到的，经常是高三的年级第一。
    原本李联合只担心被荣威盯上的江颜，现在这封起诉书一出，他立马担心起了秦雨歆。
    鲁春娣的行动绝对不是单纯的好意，送这份报纸显然暗含了警告的意思。
    李联合再三思虑，立马拿起了家里的电话，给自己在九曲市新闻社的朋友打了电话。
    “喂，谁啊。”对面的声音响起来，李联合立马道，“老祁，我这有一份新闻，你想不想要？这新闻在柳风市也是炙手可热，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
    对面的老祁一愣，然后激动了起来：“怎么着，你有代号先生的一手消息？！”
    现在柳风最惹眼的是谁，当然是几乎全国都在找的代号先生。
    自从那杂志出了之后，研究院给代号先生的信，许多播音电台都念了许多遍了，除了抗战和新闻播报，现在的人们就爱听这一嘴。
    李联合解释道：“ 不是代号先生，但是也绝对不是小新闻。我们这学校有个学生，为了给同学打抱不平，自己写了一份刑事起诉状。现在已经在柳风的周报上刊登了，虽说柳风刊登了，可九曲市还不一定，你想想，前些年刚颁布新法，这可不多见。你要是实在不感兴趣，就给我个面子，看在我们多年交情的份上，把这起诉书在九曲市报纸上刊登——”
    “你等会，你说的这个起诉书，是不是一个叫秦雨歆的写的，里面的被告人是荣家那个荣威，另一个原告是叫江颜的学生？”
    “你怎么知道？”李联合震惊的不行，“你看了柳风市的周报了？”
    虽然是柳风市的周报，但在其他市其实也有售卖。
    老祁道：“我没看，我这儿收到了投稿，一支笔给的投稿，我能不看看？你们柳风最近出能人啊，代号先生的事儿我不懂，不搞研究说不上话。可是一支笔的投稿那可是一流的水准，咱们这边的电台还特地跟柳风那边谈了一支笔的故事的广播生意。”
    “咱柳风市和九曲市离得又不是特别远，报社的投稿送的也比较快，昨天刚收到一支笔的投稿，我心想着，这好日子终于轮到我了。”
    “特地看了看，就发现了你说的起诉书，看来是秦雨歆拜托的一支笔投稿，我正打算亲自做这个新闻！这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现在天已经要黑了，但柳风市有代号先生，全国现在都关注着我们霄玉城。实际上我看霄玉城的天要亮了，我去做这个新闻，有上面的意思。”
    “本来我还在犹豫，但今儿个我上司突然问了这事儿，然后就敲定了。你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担心你的学生吧，老李啊，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啊。这不是曾经那个荣权国能一手遮天的时代了。”
    “那太好了！”李联合高兴的一拍桌，然后简单和老祁叙了会儿旧，挂断了电话。
    既然上头有这个指示，那肯定不会只示意了报社那边的动作，李联合这下算是完全放心了。
    他美美地睡了一个觉，第二天起床刚到学校，就接到电话通知，学司总府让他去一趟开会。
    李联合都还没来得及按照自己的打算，再去安抚一下高三的秦雨歆和江颜，以及其他同学们。
    临近开学第一次月考，有这样的大事，他这个校长自然要多费点心思。
    接到通知的李联合不得不立马带着文件去学司总府。
    学司总府的司长只叫了他一个校长来开会，李联合开始还有些疑惑，又隐隐有几分猜测。
    果然，见了他司长第一句便是：“你们学校那个登报的江颜和秦雨歆，这事儿做的有点过了，我已经了解过了事情的真相，既然高一年级的学生们，都已经道过歉了，那就不该有这份登报的起诉书，这两位女学生的做法，和写她们小字报的学生的行为有什么区别？”
    “都是排挤同学，十分恶劣的行为……更何况还翘课逃学，这样的学生就算被开除也不为过！”
    李联合没说话，心里只想着，哪里不为过？学校哪有因为学生逃课一次就开除学生的道理？
    就算是差生都不该如此，而应该好好约束规范学生的行为，教导他们好好学习，更别说是本就极有天赋，前途光明广阔的江颜，更不应该就此开除她！
    司长这一番话下来，立场如何已经显而易见了。
    李联合不由得想到荣权国，能在霄玉城只手遮天，又关心江颜的事情的，还能有哪些？
    总不能是和江颜似乎有些关系的陆老先生？
    就算陆老先生关注，那也不会想直接让江颜退学。
    …………
    造谣和道歉的事情刚过去几天，念检讨书的事情只过去一天，江颜今天去上学，一路上迎来不少目光，不是以往的惊艳或是好奇鄙夷，而是更加复杂的目光。
    在经历学校这些事情后，他们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同学，或是自己的这个学姐。
    她不再是学校人口中的高三那个最漂亮的女生，或者是那个被人贩子拐卖闹绯闻的逃课女生。
    而是江颜本人，被人造过谣，逃学旷课打架，听起来就是很不好惹，但是又很牛逼的学姐。
    一些正在中二时期的青少年们，看向江颜的复杂目光里，甚至会有一些向往和他们自己都难以发现的崇拜。
    逃课打架写检讨，这确实是听起来就不好的事情，可就是会有学生觉得很酷，因为打破了学校的规则。
    只要规则存在，就一定会有不喜欢规则的人想要打破，至于打破规则会带来好处还是坏处，他们甚至都不会考虑。
    ——单纯是破除规则约束，就会让他们感到快乐。
    若是由此带来不好的影响，大多也只有在未来体会到，并非所有束缚都是坏事后，心生后悔。
    一些去书店看周报的学生还知道起诉书，这一类高中学生每个年级都有，秦雨歆是谁他们不是很清楚，但江颜是谁他们极少有不知道的。
    他们在学校碰见江颜时，看向江颜的目光都是突然地肃然起敬，等他们把起诉书的事情传开了，用这样惊叹震撼地目光看江颜的和陆清欢的 人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