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荒远的郊区,茂密的树林里,油柏路向层林深处蜿蜒。
这里曾经是一个有名的别墅区,投资者主打一个靠山近水,环境优美,想作为隐居生活区大赚一笔。
只是最后资金断裂变成了烂尾项目,治安跟不上,又发生了命案,闹得人心惶惶,已经荒废了很多年。
谁也不知道,这样的废弃别墅群里,里侧还有一栋房子,外表苍老而古朴,铁门锈迹斑斑,花园里都是疯狂生长的杂草和陈厚腐朽的落叶。
但别墅里面,却又奢华精致,别有洞天。
客厅里一派十八世纪欧式风格的建筑,墙面笔画精美,花卉与藤蔓交织,色彩鲜艳丰富。
大型吊灯上悬挂着粗壮的蜡烛,依旧跳动着火焰。
沙发与橱柜上镶嵌着大量的丝绸与宝石,配合着墙面的大片大片的镜子,折射出瑰丽又梦幻的光影。
几个保镖如同雕塑一般站在房间的暗处,气息完全隐没。
少女穿着一身洁白的欧式长裙,微微靠在沙发上,长而卷翘的睫毛随意搭在眼睑上,跳动的烛火在少女身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宛如月下蔷薇。
那张仿佛被众神亲吻过的脸庞,在暖色的光晕下如梦境里的阿佛洛狄忒。
纤细的双手端起复古的茶杯,放在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孟述从客厅左边的房间里走出来,英俊妖冶的脸庞在灯光下显得艳丽又奢靡。
“大小姐,他们醒了。”
虞岁晚端起茶杯起身,长裙迤逦散开,端庄又优雅,如玉般暖白的小脸上一片清冷漠然。
孟述打开地下室的门,两边的烛火照地楼梯间明亮如白昼。
她顺着楼梯,慢慢走入阴暗又潮湿的地下。
纪宁微在一片混沌中醒来,头脑中一阵又一阵钝痛,她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阴暗又潮湿的房间里。
旁边就是陷入昏迷的宏宇泽。
两个人并排被绑在墙上,口中塞满了布料,脸颊酸痛,双手双脚甚至脖子都被牢牢地束缚住,动弹不得。
她目光惊恐,剧烈的挣扎起来。
忽远忽近的脚步声传来,不急不躁,缓缓敲打着地面,每一步都敲打在纪宁微的心上。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保镖鱼贯而入,站在门的两侧。
白裙少女捧着茶盏,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容妖冶,眉骨的长疤透出令人心寒的凶狠。
纪宁微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虞岁晚慢慢走近,居高临下的神情仿若瞧着蝼蚁,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在她眼里留下任何痕迹。
保镖上前,扯掉纪宁微的布条。
纪宁微挣扎着看她,眼里的惊恐与愤怒仿佛要溢出来。
“虞岁晚,你到底要干什么!”
虞岁晚俯下身,打量着狼狈的少女,纪宁微长得和江栾民并不怎么像,只是那一双眼睛里,和江栾民一样,透着阴狠。
她将茶杯递给身后的孟述,从裙子侧面摸出一把银白色小刀。
泛着冷光的刀面游离在这张苍白的脸上,欣赏着纪宁微那双带着恐惧的眼睛。
果然啊,纪宁微,还是这个时候最美。
“纪宁微,你说,我想干什么呢?你不是很聪明吗,不妨来猜一猜?”
她的声音中带着蛊惑,明明是笑着的,却让纪宁微一阵发寒。
纪宁微颤抖着声音:“虞……岁晚,我警告你,你要是对我怎么样,我家里人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
虞岁晚带着薄如蝉翼的透明手套,捏上她的下巴,刀锋慢慢倾斜一点,点在她的额头上:
“你说的家人,是指你那个当小三的纪玉,还是指那个自顾不暇的江栾民呢?”
纪宁微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她,她竟然知道!
她嗫嚅着开口:“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你敢动我,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嗯哼?”
虞岁晚忍不住笑了,桃花眼盈盈一笑,却没有丝毫温度,刀尖点点她的眉心,声音轻柔:
“纪宁微,哦不,现在应该喊你江宁微。”
“你在学校里面小打小闹,我确实不想和你计较,但是——”
她话锋一转,眉宇间寒气四溢,拿出什么东西:
“你这双手,和你的心思一样,真是不太干净呢。”
纪宁微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的手,那里是一只白色的钢笔,月牙的雕刻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虞岁晚,你到底是谁!”
意识到虞岁晚的反常和不一般,纪宁微仿佛坠入冰窖之中。
答案重要吗?
不重要,自己落到她手里了,连同宏宇泽,她也敢抓。
说明她的势力比爸爸忌惮的宏家还大。
她颤抖着,眼里泛着泪光开始乞求: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是宏宇泽,是宏宇泽让我绑架你的。”
眉心上的冰凉和虞岁晚眼里摄人的气魄,让她一阵胆寒,她带着哭腔开口:
“是宏宇泽,是她想要把你卖到东南亚,不是我,我是被逼的!”
“不要伤害我,你放了我,虞岁晚,我不和你抢了,我不要了。”
身后的孟述面色猛地沉下去,眼里满是阴鸷,将录音笔打开。
少女恶毒又可怜的声音响起:“宇泽,我们划花她的脸再送出去好不好,我怕她又靠那张脸混出来。”
“好,都听你的。”
接下来就是一阵嚅动的水声。
纪宁微脸色逐渐变得灰白,这是……
“不是……不是……”
虞岁晚收回小刀,站直身体,抬手将钢笔别在胸襟上,淡蓝色的宝石亲昵的贴在胸前奶白色的肌肤上,她声音冷冽。
“聒噪。”
身后保镖闻声而动,将布条塞回去。
虞岁晚俯身,在纪宁微惊恐的眼神中,将刀尖慢慢抵在她的眼下。
在重复播放的录音声中,慢慢向下。
蜿蜒的小河流淌在丛林中,在暖光下,染成鲜艳的红色。
不多时。
虞岁晚起身离开,纯白的裙摆在阴暗的地下室摇曳,仿若地狱中洒出的唯一一抹月光。
只是那月光中晕染着深深浅浅斑驳的红色,带着禁忌与美的张力。
“把手废了,送她去自己安排的地方。”
“至于宏宇泽——”
纯白纤细的背影未做任何停留。
“跟她一样。”
“是,大小姐。”
良久。
孟述拿出一方手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手心的血迹,轻笑一声,走出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