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浓墨，雨似银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带着丝丝凉意，仿佛能渗透到人的骨子里。
    “没关系。”
    少女清冷的声音在这雨夜里响起，带着些许轻快。
    顾野高大的身形呆坐在地上，眼神空洞而茫然。
    手上的利器“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视线转移到眼前的少女身上，嘴唇微微颤抖，嗫嚅着说不出声：
    “我……我杀……”
    “嘘——”
    虞岁晚伸出一根手指，虚虚地抵在唇边，打断了他接下来说的话。
    她的声音在雨夜里显得格外温柔缱绻：“你只是做了一个梦。”
    “梦……”
    顾野脸上透露着茫然，即使日常再冷静自持，也不过是一个学生。
    此刻，他的世界天昏地暗，就像是一场惊悚的梦境。
    虞岁晚俯身，双手撑住他的肩膀，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动物，声音中带着蛊惑：
    “没关系，顾野，我会帮你，把这一切变成梦。”
    少年的身体不再颤抖，只是茫然又无措。
    虞岁晚起身，微笑道：“带着阿姨去医院吧，这里交给我，顾野。”
    她转身朝着外面走去，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沉静又冷漠。
    身影在雨幕中渐行渐远，仿佛掌管暗夜的神明，带着使命而来，又悄然离去。
    “把这里打扫干净，所有人都带走。”少女的声音清冷而果断，不容置疑。
    身后的男人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举着伞将人护在身下，风雨如注，她未曾经受一丝侵扰，仿佛被一层无形的保护罩所笼罩。
    黑衣人没有说话，沉默着将所有人押上车。
    他们来得快去地也快，动作迅速而利落。甚至将室内所有的痕迹抹除，连一丝血迹都没留下。
    顾野依旧坐在地上，一切都恢复原样，只有他的手上残留的战栗，证明刚才的事情真实地发生着。
    将所有人押上车，虞岁晚将雨衣脱下，垂眸给孟述打电话。
    眼神专注而冷静，手指轻轻滑动着手机屏幕：
    “阿述，动手吧，大鱼，我要抓活的。”
    ————
    顾宅。
    卧室里弥漫着烟酒混杂的刺鼻气味，顾魁的头发稀疏而油腻，几缕贴在泛着油光的额头上，显得格外邋遢。
    他满脸通红，眼神迷离而混沌，嘴角还挂着猥琐的笑意。
    妖娆妩媚的女人穿着露骨，正在床前跳舞，身姿摇曳，如同一条魅惑的蛇。
    “叩、叩、叩。”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一室的糜乱。
    顾魁正在兴头上，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他随手抓着窗前的花瓶砸到门口，大声骂道：
    “吵什么吵，没看见我在忙吗？”
    敲门声短暂停了一瞬间，随即又响起。
    顾魁骂骂咧咧地披上浴巾，起身去开门，不耐烦地嘟囔着：
    “死管家，你最好是有什么大事！”
    把手拧动，厚重的木门打开：“什么——”
    顾魁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人扼住了脖子。
    高大的男人一身黑衣，戴着银色的诡异笑脸面具，如同从黑暗中走出的恶魔。
    他的动作迅速而果断，直接掐住顾魁的脖子将人提起来。
    “啊——”
    室内的女人发出尖锐恐惧的叫喊声，四处躲藏，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你……是谁？”顾魁惊恐地发出声音。
    孟述钳制住他的脖子，手上逐渐收紧力度，带着奇怪的口音响起：
    “洛杉矶、地下酒吧、赌场……想起来了吗？”
    顾魁肥胖的身躯在门口疯狂颤抖，身下一股淡黄色的泅湿了浴袍。
    他脸色逐渐变得青白色，眼神里满是不可置信和恐惧，疯狂抓着对方的手：
    “你是……腹莽的人……”
    顾魁喘息着，如绿豆般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末日。
    他挣扎着想要说话：“我已经补偿过你们——”
    孟述并没有耐心听他继续讲下去，反手将顾魁勒晕在地上。
    他迈进房间，随手从桌子下面拎出一个女人。
    “啊！我不我不是他的人，我不认识他……”
    女人尖叫着反抗，头发凌乱，神色恐怖，不敢往上看。
    孟述的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处理变得低哑而奇特，如鬼魅般响起：
    “知道顾家老宅在哪吗？”
    女人死死地闭上眼睛：“知道、知道！”
    孟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纸，丢给她：
    “明天一早，把这个送到顾家老宅，知道吗？”
    女人胡乱点头，伸手抓握住什么东西，颤抖地抱在怀里。
    孟述起身站直，虚无缥缈的声音飘过去：
    “我会盯着你”
    女人瘫坐在地上，呜咽着点头，什么话都不敢说，只能蜷缩着身子抱着信封。
    孟述回到门口，将人拖出去，他的动作沉稳而有力，仿佛在拖着一件无足轻重的物品。
    路过客厅的监控处，他停顿片刻，视线缓缓上移动，对着摄像头，比划了一个手势。
    随后拖着人快速离开，朝着雨幕中走去。
    将人拖上车，正要关门时，忽然，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又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猛地一凝，回过头，夜色暗沉，似乎什么也没有。
    仿佛刚刚只是错觉。
    他慢慢站起身，停顿片刻，朝着旁边的花坛走去。
    一步一步，雨声混合着脚步声响起。
    雨幕如注，潮湿的水汽弥漫开，他放缓脚步，站到花圃侧面。
    一只灰扑扑的可怜的小兔子，撑着伞蹲着缩在花圃里面，眼镜上全是水珠，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
    苍白的唇紧紧咬住，克制住呜咽的声音。
    闪电从空中一瞬而过，孟述站定，看到了她剧烈颤抖的身体。
    顾眠意惊恐地缩成一团，雨水浇灌下来，将眼前所有都变得模糊，恍惚间只看到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慢慢靠近。
    不要……
    不要！
    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站起身想往远处跑。
    下一瞬间，肩膀传来一阵剧痛，意识消散。
    孟述弯腰，右手绕过她的腿弯，将人抱起来。
    雨水顺着帽檐流淌在脸上，衬的眉尾的长疤愈发阴冷。
    暴雨倾盆，掩盖一切微不可察的痕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