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
最近这段时间,顾老爷子格外忙碌,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回家。
顾魁的产业最近流失的厉害,但顾老爷子根本没空管这些,顾魁的房子已经被抵押出去了。
顾眠意睡在二楼的客房里,满头大汗,睫毛乱颤。
仿佛又回到那个充满血腥味的晚上。
血、浑身都是血,好痛,可是没有人来救她。
漫天的猩红在天旋地转间换了一幅场景,顾魁浑身是血吊在那里。
“呃——啊、啊……”
她猛地惊醒,才发现一个男人,正坐在她的床头。
她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花园透出来微微的光亮,顾川的脸在昏暗的光线里格外阴沉。
顾眠意刚要叫出声,被他扑过来捂住口鼻。
阴冷的话语在耳边响起:“别喊,小意,你知道我的,我可不是你哥那种蠢货。”
顾眠意惊恐地盯着他,缓缓点点头。
顾川附在她耳边,话语轻柔地仿佛情人之间的呢喃:“小意,你说,你说他们怎么就把你单独放出来了呢?”
顾眠意摇摇头,脸上一片快要窒息的潮红。
顾川掐住她的脖子:“你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三叔做的?”
顾眠意竭力去撕他的手,眼神又惊又惧,头陷进枕头里,偏向另一边,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不……”
顾川全然不信,眼神逐渐变得赤红。
最近他又遭到了偷袭,放学的路上差点没被拐走,那群黑衣人,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光天化日之下在阴暗的角落里盯着他。
一定是顾明恩!一定是他在给顾珩他妈报仇。
只有顾魁知道当年盛秀死亡的真相,一定是顾魁对顾明恩说了什么,所以顾明恩杀了顾魁,现在就把目标对准自己了。
他手上的力道逐渐收紧:“你是不是见到顾明恩了,你说!”
顾眠意渐渐喘不上气了,她看着眼前疯狂的男人,双手胡乱的抓握。
猛然间抓到了床头柜的台灯,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扯过来,砸在顾川身上。
顾川只觉得后脑勺一阵钝痛,下一秒人就晕过去。
顾眠意挣扎着起身,将人推开。
顾川摔倒床上,雪白的床单上染上一片暗红。
顾眠意回过气来,惊慌的换好衣服跑了出去。
顾川疯了,顾川一定是疯了。
她一直跑到顾宅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去的地方。
顾家二房的势力已经没有了,顾川想弄死她。
萧瑟的一阵夜风,顾眠意缩了缩身子,擦了擦眼泪,犹豫片刻,还是朝着唯一知道住址的熟人那儿去。
夜色中的巷口格外寂静,只有悠悠的药香从巷子里传出来,顾眠意一身校服,裹紧了衣服朝着巷子里走去。
巷子里原本的居民已经都搬走了,只有深处还有一家木门紧紧关闭。
空气中的药香味越来越浓,顾眠意吸了吸鼻子,抬手敲了敲门。
顾野正在厨房熬药,听见敲门声,起身打开房门。
一个熟悉的人影就站在门口,厚厚的眼镜遮住一张素白的脸。
顾野有些惊讶:“顾眠意?”
顾眠意有些惊恐未定,声音沙哑:“顾野,我可以在你这里暂住一晚吗?”
她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鼻音,好像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顾野愣了一瞬:“当然可以。”
当年他在顾家的时候,顾眠意是唯一一个没有跟着他们欺负他,有时候还会来给他送饭的妹妹。
也是他唯一不抵触的顾家人。
他侧过身子:“你进来吧。”
顾母正在房间里绣花,见到有客人,赶紧出来,愣了片刻:“小意?”
顾眠意眼圈一红:“阿姨。”
“哎哟,怎么这个样子过来了,顾家又欺负你了?”
顾母会认识顾眠意纯粹是因为当年顾野被赶出顾家的时候,顾眠意是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
两个小人孤零零地蹲在顾家大院的门口,看起来格外可怜。
也是个没人疼的孩子。
她心疼地将人迎进屋,给人倒了一杯热水。
顾眠意接过杯子握在手上,眼圈红红地坐在那里。
顾母:“怎么了这是,跟阿姨说,虽然阿姨现在人微言轻,但能帮的阿姨肯定帮你。”
顾眠意一瞬间哭出来:“阿姨,顾川想弄死我,我一时失手把他砸了。”
顾野惊呆了,倒是没想到顾川是这样的人。
他面色凝重:“你仔细描述当时的情况。”
顾眠意哽咽着将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顾野皱着眉头:“你先休息,放心,在这里没人能把你带走。”
顾眠意点点头,今晚和顾母挤一挤,现在学校她是真的不敢去了,只能先躲一天是一天了。
顾野出去给她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让她在这里安心住着。
等人进屋,顾野回到灶屋继续熬药。
顾川为什么会觉得是顾明恩绑架顾魁?甚至怀疑顾明恩想要杀了自己。
为什么,难道当年的绑架案有什么隐情吗?
当年绑架案发生的时候他也在顾家,那一天,顾川和顾珩又因为一些事情争执了起来。
顾家严令禁止他们两个打架,于是他们决定等放学后偷偷约出去打。
顾川和顾怀均是一对好兄弟,那天顾怀均本来是要去帮忙的,但是顾魁那几天一反常态不允许顾怀均出门。
所以那天只有顾川和顾珩两个人被绑架。
绑匪让顾老爷子在两个人当中选一个,顾老爷子不敢报警,选了顾川。
而顾明恩和盛秀两个人带着钱去和绑匪交涉。
他当时还小,根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天之后,顾明恩和顾珩就再也没有踏进顾家一步。
后来自己也被顾母带了回去,四处躲着,不敢和顾家打交道。
直到——直到虞岁晚的出现。
她的背后像是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势力,那个男人,他回去一直搜素京市有名的有钱人。
才发现赫然是京圈陆家的太子爷。
可虞岁晚,籍籍无名,就像是一股风,令人琢磨不透。
但她身上却有一种莫名其妙的能力,让身边的人极其有安全感。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只要她往那里一站,就好像一根定海神针,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汇聚到一起。
世界上所有的风雨,也打不破她眼底凝聚的平静。
淡漠又悲悯,像无心无欲又普渡世间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