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这半个月,顾眠意已经成为了重点监控对象。
只是她的行程格外单调,每日基本上都是待在家里,固定活动就是去启明的拳击馆。
她的身份不是本国国籍,警方暂时还没对她传唤,只是暗中监视她的举动。
由此观之,和她提前认识的谢桐倒是成为了接近她的最佳人选。
拳击馆不远处的车子里,赵修和聂远坐在车里,远远地看着拳击馆玻璃门后的谢桐。
聂远有点怀疑:“你说,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师弟,是不是不太妥当。他年纪这么小,万一这个女的真是个毒贩,那可就危险了。”
赵修:“我看他比你机灵的多。”
聂远看着手机里的档案资料,有些不解:“切,而且,你说这件事情从沈云舒那边调查是不是更妥当。”
警方调取了那天晚上的监控,那个名叫anastasia的女生,当天晚上的车子一直停在沈家的楼下,直到沈云舒开车离开,她才一直跟了出去。
直到郊区,监控中断,一个多小时之后,两辆车又从郊区开回来。
只是明显anastasia的后面,跟了一个小尾巴。
应该就是掉落毒品那伙人的车,是一辆套牌车,从拳击馆的地下停车场开出郊区就不见了。
现在的突破口就是这个外籍少女和沈云舒两个人。
不过,这位anastasia和沈云舒并没有交集,聂远想不通她这个行为逻辑是什么。
按理说,既然那一伙毒贩要对付的人是她,那沈云舒的嫌疑应该更大才是。
赵修把资料看了一遍:“沈云舒那边这段时间也很正常,现在就看他们哪一边更沉不住气了。”
聂远一个头两个大:“直接把两个人抓起来,小女孩什么的,一吓就全招了。”
赵修睨他一眼:“哪有那么轻松,打草惊蛇又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抓到了。”
两个人正说话间,不远处走来两位相携的少女。
身材高挑,气质卓然,四周都是堆叠的大雪,冷光照射下,两个人如冰肌玉骨,调笑着朝拳击馆内走去。
聂远盯着虞岁晚,总觉得有股莫名的熟悉感,他脑子有些发怵:
“这个女的,你眼熟不?我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赵修皱着眉,看着两个人走进拳击馆内,其中一个少女背着的书包上,一只白色的小怪兽玩偶迎风招摇。
少女的长相属于是万一挑一的类型,见过一眼绝对不会再忘记。
他的脑海中瞬间检索出几年前的一幕,燕市的那一桩案子,声音有些发紧,脱口而出:
“三年前的妹妹。”
聂远脑子还没反应过来,看着他:“三年前什么妹妹,你的妹妹?”
赵修翻了个白眼,掏出手机把照片拍给马云良,低着头开始打字:
“说你脑子转不过弯你还不信,三年前燕市的绑架案,那对兄妹,这是那个妹妹,我们跟了一段时间那个。”
他这么一说,聂远倒是有些印象了,眉毛都要瞪飞了:
“怎么是她?她就是谢桐以前的高中同学?”
他坐在副驾驶,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地,嘴里喃喃道:
“这件事真是越来越复杂了,怎么一牵扯到白家,她就这么巧合地又参与进来了。”
三年前的事情一直是他们几个心中的秘密,当初他们明明跟着宏家和白家对接的线人,一路摸到了点线索,上面突然下令说不准再调查这桩失踪案。
但是马云良本来就不是知难而退的性格,自己偷摸着一直暗中调查着白家的事情。
这一查,还真查出来不少,不仅仅是宏家的失踪案,还有一些道上的事情。
事情牵扯越来越广,可惜他们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们几个跟着马云良一路追过去,一直追到了北城。
恰好,北城就在那对少年男女失踪高速的某一段出口上。
只是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圈套,被那些人发现了之后,直接点燃了炸药在郊区就要解决他们。
他们几个本来就是背地里偷偷排查上去了,根本没有拿到行动许可,也就想着摸查清楚就撤退,几乎没带什么武器。
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惨,当时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下一刻醒过来的时候,却是在医院,送他们来医院的人,也不肯透露是谁。
根据医院的监控显示,他们是在晚上被一辆不知名的黑车,像丢一麻袋土豆一样直接丢在了医院门口。
似乎是怕医院见死不救,随着他们被一起丢下来的,还有一大笔钱。
这件事情之后,马云良收到了极大的牵连,直接被调离一线,调去了学校里面教书。
而他和赵修,则是记过处分,这几年,发展地也不怎么好,家里人都对三年前的事情颇有怨言。
这几年他心里也一直在想,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群人当时明显了是下了死手的,他们竟然还能全身而退。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团迷雾,只有一点值得肯定,那就是他们当时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
只有触动到那些人真正的利益,他们才会不惜一切毁掉证据。
马队自从这件事情之后,仿佛也看开了,对当年的事情闭口不提。
直到这次的新型毒品事件闹出来,牵扯到了当年的一大势力,白家。
今天,甚至还见到了当年的故人,所有的一切仿佛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某个既定的轨道上。
像是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时间轴拨回了三年前。
马云良那边的电话很快回了过来,赵修打开免提:
“赵修,聂远,你们两个撤退,让禁毒支队的人顶上去。”
两个人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简单。
赵修将自己的帽子戴正,神情严肃:“马队,我知道你在为三年前的事情担心,但你放心,我和聂远,绝对是最值得信任,最安全的人。”
他已经有三年没叫“马队”了,这几年,因为马云良身份的转变,几个人都是叫师傅的多。
这次他一开口,显然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马云良短暂地沉默片刻:“如果她有问题,随时向我汇报。”
赵修点头,盯着对面的拳击馆:“好。”
——
在宽敞明亮的拳击馆内,谢桐经过这半个月时间的相处,跟她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变得十分熟稔。
他和虞岁晚一起练习拳击技巧,汗水从他们额头滑落,但两人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就在这时,谢桐突然听到自己佩戴的耳麦中传出一阵声音,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聆听着耳麦里传来的话语。
他看向虞岁晚,顺着耳麦里的声音问:“这几天每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在市中心都会举办拳击比赛,你们有没有兴趣过去看吗?”
虞岁晚和顾眠意对视一眼:“好啊。”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七点多了,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刚好赶过去。”
几个人从拳击馆里出来,赵修和聂远赶紧跟上去。
如今已然步入深冬时节,夜幕降临得格外早。天色阴沉如墨,仿佛被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着整个世界。
道路两旁堆积着厚厚的积雪,宛如银装素裹的童话场景,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卷起片片雪花在空中飞舞。
顾眠意驾驶着汽车,缓缓朝着市中心驶去。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打破了这寂静寒冷的氛围。
顾眠意的心思全放在前方的道路上,神情专注而凝重。
就在车子行驶到半途的时候,一阵清脆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声音在安静的车厢内显得尤为突兀,谢桐坐在后排座位上,听到铃声后,身体像是受到某种刺激一般,条件反射般地将目光投向了顾眠意。
顾眠意透过后视镜朝着他们看了一眼,把车停在路边下车打电话。
谢桐已经锐利的眼神透过车窗盯着他,耳机里传来赵修的声音:
“谢桐,沈云舒那边出去了,你随机应变,不要暴露了。”
谢桐轻轻咳嗽两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顾眠意接完电话回来,利落上车,和虞岁晚对视一眼,沉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沉重,朝着两个人说道:
“我还有事情,先不跟你们一起吃饭了。”
虞岁晚抬起眼睛,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啊,你有急事要回去了吗?”
顾眠意低着头发消息,短发垂落下来,遮住她的眼睛,短促地嗯了一声:
“我先送你们去吃饭。”
虞岁晚解下安全带:
“没事,现在是饭点,那边堵车,你要是忙你就先走,我们在这里打车去好了。”
顾眠意看着她,似乎真有什么急事,低声道了一声抱歉,朝着远方开去。
谢桐跟着虞岁晚一起下车,站在路边盯着她的车子一路离开,他没有说话,只是装作不经意间敲了敲自己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才看见赵修的车跟了上去,路过他们的时候,还打了一下双闪。
谢桐眼眸深沉,收回视线,耳机里的声音清晰传来。
“谢桐,你今天晚上盯着虞岁晚,有任何事情都及时跟马队联系。”
谢桐身形一顿,目光挪到一旁的虞岁晚身上,她蹲在路边,捧着手机正在打车。
虞岁晚察觉到他的视线,抬起头朝着他甜甜一笑:
“谢桐,anastasia不在,只有我们去吃好吃的啦!”
谢桐不明白赵修的话是什么意思,却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跟她站在路边等车。
高峰期的车很难打,尤其是这样的雪天,路面很滑,司机都不愿意接单。
两个人等了很久,都没打到车。
虞岁晚等了一会儿,手都冻僵了,才想起来道:
“我哥好像快下班了,我问问他能不能来接我?”
她掏出手机给虞骁打电话。
虞骁刚好在加班,公司的规模越来越大,已经从当初闻折宴的那栋楼里面搬了出去,新租了一栋楼。
他坐在办公室里,赵苛燃刚好把饭带过来,他从虞骁回来之后就从顾氏离开了,最近在虞骁这边帮忙:
“骁子,别忙了,吃饭吃饭吃饭。”
虞骁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已经有好几个小时了。
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揉了揉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长时间的专注让他感到一阵疲惫袭来,但还是强打起精神来,准备起身。
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虞骁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虞岁晚。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原本因为工作而略显严肃的神情瞬间变得温柔了许多。
“小晚,怎么了?”
赵苛燃刚把饭菜摆好,就看见他接了个电话,拿着车钥匙起身往外面走。
“不是,咋了,饭不吃了?”
虞骁把衣服披上,头也没回:“我去接小晚,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了。”
赵苛燃重新坐下,接小晚啊,那不稀奇了。
他再次提高音量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下班了吗?”
这一嗓子犹如平地惊雷一般,瞬间打破了原本略显安静的氛围。
此时,门外那些原本正低头忙碌工作的员工们,纷纷将低垂的脑袋一下子抬了起来,并整齐划一地朝着门口的方向看去。
虞骁刚刚推开公司厚重的大门,停下脚步,微微转过头来,目光扫视过一众员工,道:
“今天辛苦啦!大家吃完饭后就可以下班休息”
办公室发出一阵欢呼,“燃哥,还是靠你会说话啊。你没来之前谁敢说这个啊。”
赵苛燃坐在虞骁的办公室,翘着二郎腿:
“那可不,对你们虞总,你就记住,那就是一个妹控,只要是跟他妹妹有关,那一切都好说。”
他悠哉悠哉地吃完饭,准备下班回家。
另一边,虞岁晚和谢桐还在路边等着。
她穿着雪地靴,低着头踩地上的积雪玩,似乎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朋友要牵扯到多大的一件事情来。
谢桐安静地看着她,尽管这件事情疑点重重,但他心里始终有一个小人在说话。
这件事情,应该和她无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