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玉靠着窗沿,用舌头抵住布团,一点点把那布团挪出去。
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她的呼吸才能顺畅些。
见外面天已经黑了,闻玉挨着闻珩把他嘴里的布团咬掉。
“她们是拍花子。”闻玉靠在闻珩的耳边悄声道。
“什么是拍花子。”闻珩常年被养在宫里,对这一切都不熟悉。
闻玉喜欢听府里的丫头讲话本,对市井比闻珩熟悉。
见闻珩一窍不通,便吓唬道,“就是专门卖小孩的。”
闻珩已经大了,自然不能被闻玉吓到,便道,“大皇兄发现我们不见了,定会派人过来寻我们的。”
“可是等了这么久,都不见他们过来。”闻玉丧气道,“你知道咱们昏迷几天了吗。”
闻珩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闻玉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们要把我们卖给谁。”
“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玉儿。”闻珩见闻玉难得垂头丧气,便生出一股勇气,“你是我侄女,我会保护你的。”
闻玉看着他稚嫩的脸蛋,扑哧一笑,“那我就谢谢小皇叔了。”
两人窃窃私语,关系比平时倒也亲近了不少了。
又过了两日,梅婆又往她们的饭菜里下药了。
闻玉留了个心眼,在屋里偷听到两人晚上就要离开,便把晚上那碗粥,喝了一半,又吐了一半。
闻珩跟她一样。
梅婆来收拾碗的时候,见碗空荡荡的,便不疑有他。
到了晚间,那男人弄来一辆马车,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把两人抱上了马车。
闻玉两人喝下的药效小,到了半路便幽幽的转醒了。
马车一路向前行驶,驶向旁边的镇上。
那是梅婆的老地方,他俩就是本地人。
她俩不做本地的生意,专门拐外地的孩子,闻玉跟闻珩就是操着外地口音买糖人,被他们盯上。
这两个年纪大了,原本卖不了多少钱。
但都细皮嫩肉的,尤其那小女娃娃,长开了,就是楼里的花魁,哪个妈妈不想要呢。
至于那男娃娃,是早有一个大户人家定好的,他们就要找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替家里的儿子挡劫。
那户人家出手大方,梅婆想着即将到手的赏银,很有些得意忘形。
他们走的是小路,从关城附近绕过去,就是封镇了,镇下头有一户地主,就是他们家。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要在天亮之前赶到封镇。
闻玉已经醒了,看到闻珩同样睁开的眼睛,两人对视一眼。
那男人赶了一夜的马车,很是疲惫了。
冬日的夜晚又冷又亮,梅婆裹着一件大棉袄,沉沉睡下,到快天亮的时候。
那男人就叫醒梅婆,“死婆子,你替换下我,我撑不住了。”
“真是死鬼,这点距离就撑不住了。”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打着哈欠,睁开眼睛,接过马鞭。
正在马车里打盹的闻玉听到这话,猛然睁开眼睛,拼命的推了闻珩一把。
两人交换个眼神,默默等待时机。
等听到外头有人说话声,天际已经露出点亮光的时候。
闻玉突然猛地向外面一撞,直接把梅婆撞下马车。
梅婆发出一声尖叫,那男人立马就醒了,看到两个不听话的小崽子,当即便露出一丝冷笑。
“老子还以为你们两个是安分的。”
说着他就要教训闻玉,这半夜,闻玉早就用那打碎的半片瓷片,把手里的绳子磨开。
但是还没等他教训,那马就跟发了狂似的,向前奔了起来。
原来,是闻玉把尖锐的瓷片刺向了马屁股。
男子只好转头制服发狂的马。
梅婆跟在后头一路追赶。
路上渐渐有些人了。
都是些前往镇上赶集的农户。
闻玉趁机大叫一声,“快捉拍花子啊,这两个人是拍花子。”
有儿女人的对拍花子那是厌恶之极,听到有小孩喊叫,便 有人围了上来了。
闻玉趁机掀开帘子,“他们是拍花子,快把他们捉住。”
男人渐渐把马制服了,看到有人围上前,当即便露了一个憨憨的笑容,“自家娃不懂事,乱叫的。”
“娃,什么娃,他们两个丑八怪,能生出我们这么好看的孩子吗。”
闻玉只露出半张脸,脸上也有灰尘,但是那明亮的眼睛,细嫩的肌肤,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养出来的。
周边人不多,只有几个菜农挑着菜在旁边站着。
闻玉就使劲挤挤眼,挤出一点眼泪,可怜巴巴的望着其中一位年长的老伯,“老伯伯,我被他们抓起来了,连饭也不肯给我们吃,老伯伯,你帮我们报官好吗。”
“胡说,”男人骂道,随后梅婆也赶了过来,冲着那几人道,“这孩子从小就顽皮,她是我前头闺女的孩子,闺女嫁到镇上的大户人家,后来生她的时候,死了,留下这两个娃,爹也不爱,我们便领了回来。”
别说,梅婆一通唱作具念,倒让那几个人相信了。
闻玉见势头不好,赶紧把帘子一掀,把手伸了出来,闻珩更是拿着短绳给几人看。
“若是真如他们所说,我的手上怎么会有勒痕。”
梅婆脸色一变,就要上来堵闻玉的嘴。
那几个人也围了上来,闻玉身子灵活,力气也大,狠狠地推了梅婆一把 ,直接跳下车。
梅婆急忙去追,有一人拉着那男人的手,要领他去见官,趁着这混乱的档口,闻珩也赶紧跳下车,去帮闻玉。
天越来越亮,马路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这里离着封镇只有一里路。
来往都是附近的农户。
其中有人认识梅婆,便嚷道,“你梅家哪里有女娃娃,这又拐了谁家的。”
梅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这地方小,梅婆做的那档子事,自然被有心人瞧在眼里,只是她不在本地做。
有人便睁只眼闭着眼。
但总有人看下去。
闻玉见人多势众,拼命的拉着闻珩往人多的地方钻。
梅婆见再闹下去,自己说不定便要见官府了,便干脆不追了,只当这笔买卖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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