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拍了拍身后不停颤抖的小脑袋，轻声问道。
    “害怕吗？”
    小女孩猛地镇住身子。
    依旧紧紧捏住顾云的风衣角。
    连忙甩了甩两根麻花辫，像一个拨浪鼓一样。
    “哥…哥哥，你…是…好人。”
    “你不欺负……娘亲。”
    “还救…了…我。”
    顾云轻轻拉开小女孩的小手，转身蹲下，以血红的双眼与小女孩对视，不过却是没有半分之前的冰冷。
    “我可不是好人，因为好人的前提他得是人哦，刚刚我也说了。”
    顾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我是恶魔，是一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大怪物！”
    “真的不怕吗？”
    维尔纳生气：诽谤！我要告你诽谤！
    小女孩极力克制着心中不安，对于顾云突如其来地对视并没有闪躲。
    她，很坚强。
    这倒是让顾云没有料到。
    或许换成另一个孩子，已经泣不成声了。
    不管你怎么拉扯都没有用。
    如果真是那样。
    那样顾云将会默默离开或者把她送到附近的这个世界的“孤儿院”。
    他没那么圣母。
    “我…不怕！”
    “虽然...不知道，恶魔是什么。”
    “但是...娘亲告诉我，所有...不求回报地...帮过你的，肯定不会是坏人。”
    “清儿...什么也没有。”
    “那哥哥就是一个好恶魔！”
    顾云一愣，揉了揉小女孩那笨笨地脑袋微笑道。
    “清儿吗，是小名吗？”
    小女孩摇了摇头，本是已经哭得红通通的满是悲伤地眼中莫名闪过一丝坚定，道。
    “我叫白清儿！”
    接着又扯了扯顾云的袖口。
    “哥哥，你...你可以救救我娘亲吗？”
    白清儿仿佛是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心，对她而言，顾云是救了自己的人。
    而自己却还要请求顾云救别人。
    顾云闻言叹了一口气。
    “行。”
    “我再看看吧。”
    虽然他都知道。
    白清儿内心的想法。
    小孩子的心理能有多么复杂。
    主要刚刚他已经感知过了，屋内的女人已经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作为修炼者，感知一个普通人的生死几乎不会判断错误。
    但是...
    算了。
    反正又不费力气。
    白清儿到目前为止的言行举止终究还是打动了顾云。
    即便他是一个恶魔。
    话落顾云便起身向着房屋内走了几步。
    “权能：魂视。”
    周围的温度刹那间下降了三分。
    果然已经......
    “嗯？”
    白光入眼。
    “怎么可能？”
    女子的尸身上居然还散发着淡淡灵魂地色泽。
    这倒是出人意料。
    要知道一般人死之后魂魄会很快被彼岸接纳。
    而且从其辐射的范围看，女子的魂体现在应该是站着的。
    站着？
    不是应该躺着....
    站着？！
    顾云思索了一下便不难得出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只是略微感到有些震撼。
    无疑这个女子必然是在注视她的孩子。
    她是希望看到自己孩子最后有一个好的结果吗？
    这...
    还真是...
    一位...
    伟大的母亲啊。
    经常穿梭于彼岸的顾云，对于彼岸的拉扯力可太清楚了。
    基本无法阻止，无法抗衡。
    要知道他可是恶魔之躯，与神明对等的存在。
    这个女子只是一介凡人。
    一个连修炼者都不是。
    是神明恶魔口中生命位格最低层的存在。
    灵魂也毋庸置疑是最初的灵魂体。
    恐怕这位女子的执念一旦放下进入彼岸，会毫不意外地直接碎成几团灵魂气泡。
    可叹啊。
    可叹。
    谁言下界皆为低等生灵？
    凡人之躯亦可比肩神明！
    顾云忙转身看向白清儿，语速略微加快。
    “听着，白清儿，你娘亲已经走了。”
    感受到白清儿身躯不由自主地剧烈颤抖了一下，马上把头低下，仿佛不敢再听顾云接下来的对自己的好言安慰。
    顾云自然不会因此停下。
    “但是你娘亲的灵魂还在，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听懂，但是你只需要明白，现在你的话，你娘亲都能听到，你的举止，她也能看到，不过时间不多了，和她最后做一个告别吧。”
    白清儿猛地抬头，眼中多了一丝让人动人的喜悦，那恐怕是顾云于世间最最纯正的喜悦之情了，然后看向娘亲，连忙冲了过去。
    她相信顾云。
    不过因为看不到，所以不知道娘亲的方位。
    白清儿便在女子尸身前大概两臂的距离，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叫道。
    “娘亲！！清儿在这里！”
    “娘亲！！清儿被一个很好的哥哥救了，清儿没事了！！”
    “娘亲！！清儿以后一定会乖乖的！不乱在睡前吃糖了！”
    “娘亲！！清儿会好好长大成人的！！”
    “娘！！清儿...清儿...还想再吃一次您做的红烧肉...”
    “娘...清儿...清儿...不想和你分开...清儿会听话的...”
    “娘...清儿...呜呜呜呜呜。”
    “呜呜呜...哇哇哇哇”
    白清儿再也没有了一开始那不属于孩童所有的稳重。
    回归了孩童的真面容。
    但顾云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现在的她。
    才是一个。
    一个可怜的孩子。
    一个在一天内失去了母亲与父亲的孩子。
    所应该表现的。
    她已经很优秀了。
    于顾云血色绽放地视线内。
    女子尸身周围的白光微微向下移动，直到约莫与白清儿一般高度。
    持续了大概半分钟，接着便被黑暗笼罩，消失得一干二净。
    顾云的直觉告诉他，女子应该是向他表示感谢。
    或许是躬身？
    又或许的跪拜？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赢了。
    赢得彻彻底底。
    她，突破了神明、恶魔乃至修罗等一切上位生灵，天神、恶魔领主，乃至神王、魔王或许都无法做到的事。
    她，成功对抗了此方世界的规则之力。
    看着仍在哇哇大哭的白清儿，顾云选择了默默地等待。
    白清儿值得让顾云等待她一段时间。
    她的性格，她的遭遇。
    老实说，多少有点像天命之女。
    这是一种直觉。
    这个维度还真是有点怪，之前的赤炎星的萧离也是，还有系统傍身多半也是个天命。
    就仿佛将来有什么浩劫一般，导致阿尔法维度的规则出现了变动，不得不催生众多天命在未来与之对抗。
    不过顾云倒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他对白清儿的第一印象是真的不错。
    八界的旅途中，他不介意多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