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修理铺”开了有二十多年了,现在是严叔的儿子小严在打理,林伟生盯着生锈的招牌,感慨时光飞逝。
“林老师,在这边。”小严熟练地招呼起来,他小时候还被林伟生抱过。
“你这张卡现在都用不了了,对应的机子也很难找,不过前些天废品场的东叔刚收了一批仓库货,跟你这张卡是同一家工厂产的,我试了试,还能用。”小严侃侃而谈,对于电子产品已经得了严叔真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那里面的信息可以看到吗?”
“里面就是一些坐车刷卡的记录,”小严搬了凳子给林伟生,“你看呐前面这列是刷卡日期,后面的应该是公交站编号,编号前面的应该是每个区的缩写,这个是离岛区,这个是九龙,这个是深水埔,其他我也没看出来什么特别的,就是一张普通的公交卡。”
“好的,能帮我打印一份吗?”林伟生的手在屏幕上逐行核对,已然发现了一些端倪。
每个礼拜天的上午,都会有一条去程记录,下午则是一条回程记录,如果公交站没有大变动的话,应该是铜湾码头。
“妈你怎么了?”小严惊呼起来,赶紧起身去搀扶,只见严妈手臂上红红的,看着像是被虫子蛰了。
“别提了,今天跟你三婶健步走,路过海滩待了会儿然后就变成这样了。”
身为医生的林伟生自然仔细查看了一番,“有过敏的症状,去过医院了吗?”
“林先生啊,没事,去医院上过药了,还拿了一堆回来,说是被海毛虫咬了。”
“海毛虫?”林伟生有些惊讶,“都多少年没见过了吧,而且现在离夏天还有一段时间。”
“是啊,你说奇怪吧,我在香港这么久,也就八几年的时候遇到过一次。”
“八几年?是不是83年?”
“对啊,是83年,我记得那年我刚和小严他爸谈恋爱,在海滩散步然后就被咬了,第二天新闻还出来,说是大埔海滩海毛虫大爆发,好多人进了医院。”
回忆逐渐清晰起来,那个时候林伟生还纠结于对未来的迷茫中,尽管谁能知道第二年他就坐进了和安医院的办公室。
小严打断了思绪,“妈你就歇歇吧,肿成这样还说话,林老师是来修东西的不是听你唠嗑的。”
严妈瞪了儿子一眼,却是听话地闭了嘴,对着镜子抹药。
“那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林伟生告别后连夜跑到医院的阅览室,这是现在他能找到的唯一能上网的地方了。
1983年6月11日晚上,薛怀安因为海毛虫就医,照理第二天她应该在家休息,但是6月12日礼拜天,却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巴士到铜湾,当天又是两个多小时返回大埔附近。
从叶青口中可以得知,薛怀安是个自我要求很高的人,做事很有条理,最早可能在79年左右就为梁先生做事了,一个为特定雇主工作了四五年自律甚严的人,每周固定去一个地方,极大可能是和工作有关。
林伟生当即决定要去铜矿湾一探究竟,但他不确定林浩德的联系途径,万一碰上很难解释,为了掩人耳目,他告诉阿may,同事说银矿湾风光不错,可以找一天去逛逛。
“啊说真的,我以为你说的找一天起码等放假啊,结果今天就来吗?”阿may懒洋洋的伸个懒腰,戴上防晒帽和墨镜。
“择日不如撞日啊,像我们工作这么忙的,不尽快定时间一年到头都不能放松。”林伟生拔了车钥匙,检查了一下后备箱确定没有东西落下。
“怎么没带鱼竿啊,我以为你是来钓鱼的。”阿may踮着脚张望了一下靠在林伟生旁边。
“每次我钓鱼你都没事情干,这次出来是陪你的,带鱼竿干嘛。”
阿may只觉得林伟生年纪越大越会说好听的,要是他早点这样,说不定两个人早就领证了。
“咦,这边风景真的不错啊,都没听过有人过来玩啊。”阿may感叹起来。
“我也是听人说起,这边呢算是半开发区,环境比较原生态,人也比较少,你记住等下别乱跑啊,我可不想找你找半天。”
“知道啦知道啦,我又不是三岁小孩,”转头阿may就跑到一座小山坡下,“你看那边是不是有座庙,我们上去看看好不好!”
林伟生无奈地笑了笑,从背包里掏出一瓶喷雾,“那你先喷点驱蚊水,我看山上蚊子很多,等下咬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