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得媚儿吗？”太后喃喃道。
    果嬷嬷眼皮子一跳，“太后，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怎么又想到她了。”
    “罢了，罢了，你下去吧，哀家累了。”
    太后躺在被下人垫了几层被褥的土炕上，思绪回到从前。
    那个时候，她还是二八年华，青春洋溢，对人生充满憧憬，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了那个令她心动的男人，只是，她从小就被作为秀女培养，家族是要将她送进宫的。
    那个男子也自知自己不配，所以一直都保持着应有的距离。
    直到有一年，在一个宴会上，太后因为长相艳丽，但是家族并不显赫，被其他贵女们嫉恨，设计就要毁了她。
    可她从小被楚家培养，怎么可能就会轻易中了别人的圈套。
    怪就怪那个人没用吧，自己没有错，不是吗？
    而另一边，朱洪齐也夜不能寐，看着手里的玉佩，怔愣出神。
    “怎么，还不休息啊，明日就是一场恶战，你我都一把年纪了，可不能熬夜。”
    “南星，你说，当年那事，她是不是有意为之？”
    林南星皱眉，“你怎么还在想那个女人，她都要你命了。”
    “或许，是不甘心吧。”
    “不是我说你，媚儿对你不好吗？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居然还……”
    “南星，这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媚儿。”
    “你知道就好，早点睡吧。”
    朱洪齐摩挲着玉佩，对着林南星，喃喃道，“你们都以为这玉佩是她送的？”
    林南星一愣，“难道不是？”
    “她当时好歹也是楚家大小姐，怎么会有此等劣质的玉佩。”
    “难道，是媚儿？”林南星不敢置信。
    “媚儿担心我不肯收，才故意那么说的。”
    “那，那这么多年，你帮她做那么多事，难不成，都是为了媚儿？”
    “嗯，媚儿临终前，乞求我，一定要帮她还了那人的恩情，要不是那人，媚儿早就死了，所以她说，她不怪那人，让我也不要记恨，她还说，能嫁给我，是她一生其二幸运的事。”
    林南星面露悲痛，“从来没听你说过。”
    “说什么？媚儿到死都没有听到一句我的真心话，我有什么脸说。”
    闻言，林南星突然想到了什么，“所以，你心里，其实一直有媚儿？”
    “要不然呢，我早就认清那人的嘴脸了，如果不是因为媚儿，这么多年，我怎么会帮她做事，要是媚儿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这么多年，我害了不少人啊。”朱洪齐情绪突然激动道，“可是，那个时候佟儿还小，我以为帮了她一次，就算扯平了，可谁知，她居然留下证据，一直要挟我，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啊……”
    林南星气得咬牙切齿，“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朱洪齐抬头，老泪纵横，“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了，我不想拉你们一起下地狱。”
    林南星双手按住他的肩膀，“那护国公一家呢，她有没有参与。”
    朱洪齐颓废点头，“当时她找我帮忙，我说什么都不同意，甚至还告诉她，如果她敢动国公府一家，我就算不要这条老命，也要拉她一起下水，她明明答应我的，明明答应我的，可是，可是汪家，还是……”说到这里，朱洪齐泣不成声。
    “朱老，”萧云深的声音突然传来，“汪家的事，你知道多少？”
    朱洪齐猛地抬头，半晌，他突然笑了起来，“是啊，作恶多了，总是会有报应的，汪家，虽然不是被我害的，但是，我没有保住他们，是我的错，是我没用，是我贪生怕死啊……”
    “朱老，我只想知道，汪家当年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父亲临死前，还一直在懊悔没能救下汪家，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
    朱洪齐双眼空洞地看着远方，半晌，才开始缓缓道来。
    当年，情深义重的四兄弟，如今，只剩他和林南星了。
    三十年前，当时的朱洪齐，还只是太医院一名普通的院士，连替后宫之人看病的资格都没有，只不过，他为人刻苦勤学，还经常利用休沐的时间，在民间医馆义诊，就是为了能多学一点。
    也是这样，他和太后这才认识，一见钟情。
    当时的护国公世子，萧老将军，林南星以及朱洪齐三人，是至交好友，四人是同窗，虽然朱洪齐出身商贾，但另外三人并未因此而看不上他，反而因为他不同于他们这些世家子弟，他勤奋刻苦，为人正直，都愿意与之交好。
    对于他和楚琳琳的事，另外三人都出自高门大户，林家虽说比不上汪家和萧家，但也是武将出身，在朝中，也有一席之地，对于那些世家后院的腌臜事，都有所耳闻，于是纷纷都表示，让朱洪齐考虑清楚，楚家野心勃勃，断不可能将楚琳琳许配给他的，至于楚琳琳，虽然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她也从未反对过家里的安排，所以汪世子和萧老将军都劝他，死了这条心，早日断了。林南星那个时候倒是站在朱洪齐这边，表示如果两人真的下定决心，他可以帮他们安排，离开京城，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度日。
    那时的朱洪齐扯出一抹苦笑，“我知道，所以对于楚小姐，我是发乎情止乎礼，你们放心，我心里明白的，南星，也谢谢你的好意，楚小姐她，未必愿意离开京城。”
    汪世子嗤鼻一笑，“让她舍弃现在的锦衣玉食跟你去吃苦，肯定是不愿意的。”
    萧老将军害怕兄弟的话太直白，伤了朱洪齐，劝道，“朱兄，我看好你，只要你坐上太医院头把座椅，想来，也不会亏了楚小姐。”
    朱洪齐突然觉得有希望，于是愈发刻苦。
    只是可惜，造化弄人，
    那年冬天，王爷举办宴会，说是宴会，京中贵族都知道，是提前选秀罢了，过完年，宫里就要举办选秀，先太上皇年事已高，后宫女子众多，这次选秀，大部分原因是想替晚辈们指婚。皇帝的选秀不仅仅是为了找自己的老婆，还包括王侯、贝勒等人，有些是半路挑出来的。
    当年的太子深受皇帝宠爱，刚好也是太子成年可以娶妃的时候了，皇帝变相让自己的堂弟举办一次宴会，其实就是让太子亲自挑选出喜爱的女子，免得到时候自己乱点鸳鸯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