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是皇后做的。”皇帝闭上眼睛，想起他们少年夫妻的情分，又想起她纵容手下做出来的恶事，“宫中病逝的皇后也不是没有先例。”
见他下定了狠心，太后的眉头都皱了起来，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如今皇帝在气头上，说什么恐怕都没用。
“福珈，这事别闹太大，就说是哀家丢了一副先帝送的宝石头面，珍贵异常，哀家动怒，要彻查六宫手脚不干净的。”
她现在不想儿子为难，也不愿大阿哥那个孩子伤心。
人老了，心也就慢慢软了。
“儿子，多谢额娘。”
太后能为他和如懿做到这个地步，皇帝是真的没想到。
太后摆了摆手，直接让皇帝回去处理宫务了。
福珈的确是查案子的好手，仅一天时间就查清楚了。
这事不是皇后做的，但也跟皇后有关系。
富察家知道素练死后又迅速送了个奴才进宫，收买太后身边人的主意也是那个奴才起的。
“福珈，你说这事皇后当真不知道？”
她或许不知道这个奴才私下有什么动作，但她一定知道这个奴才是家里送来的。
家里送来个素练，素练死了，又迫不及待送来个新的，为的什么，皇后心里还能不清楚？
“这事若是成了，她自然知道，这事若是不成，那自然不知道。”
“皇帝不想这件事闹大，福珈，悄悄的把那人给办了。
本来哀家还想着重阳节家宴要不要放皇后出来，现在看来不必了。”
节庆家宴这种场合皇后不在场，不管是病了还是别的什么，都足够那些臣子百姓们猜测一场。
不管怎么猜测，对富察家一族都是伤害。
皇帝手腕到底还是嫩。
若是先帝在，恐怕富察家的荣光，早就随着富察皇后做的事情而被贬斥没了。
调查结果交给皇帝后，皇帝在御书房枯坐良久。
李玉十分心疼。
“皇上，小厨房新做的人参乳鸽汤，您喝一口吧。”
“李玉，你说皇后图什么呢，她已经是皇后了。”
李玉可不想说任何关于后宫立场的话来留下什么把柄，他只能沉默。
“把汤带上，去长春宫。”
再不想面对他也要面对，他是皇帝，任何人都可以怯懦软弱，但他不行。
长春宫，皇后含着参片提神。
“莲心，家里送来的药好苦，本宫还要吃多久啊。”
她被禁足，皇帝一次也没来过，甚至还宠幸了海贵人，去延禧宫的次数越来越多。
就连太后都格外重视大阿哥。
家里来人安慰她，说正好趁此机会调养好身体，再生下一个皇子巩固地位，二阿哥的身体太差，她不得不为富察家一族做打算。
可家里送来的人整日却不在她身边伺候，每日不知道跟什么人联络，她问过两次，但都被那人以家族为由让她别管。
这几日她心里总是不安。
可她现在禁足长春宫的宫人都被换了一批。
若不是莲心自愿留在这里，她身边可就真是没亲近的人了。
“为您的身体，这药还得再吃些日子，许太医也说这药对恢复娘娘身体有用呢。”
莲心早就不跟皇后一条心了，但她又躲不过自己的良心，只能一边恨她一边伺候她。
“皇上驾到--”
李玉一声高喊，惊得琅嬅摔了手中的碗，飞溅的汤药弄湿了她的裙摆。
“呀，莲心，快，快帮本宫收拾收拾，现在换衣服还来得及吗？”
皇上来了，皇上终于来了。
琅嬅心里又激动又有点害怕。
“不必收拾了。”
这屋子一股药味，就是收拾也收拾不掉。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皇后已经许久没有对皇上完整的请安一次了。
他们年少夫妻，哪怕最开始在王府时他总是偏爱如懿一些，可该给的体面也都是给她的。
渐渐地，他们也彼此情好。
她贤惠大度，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是她的优点也是她的悲哀之处。
一个妻子，不能得到夫君的爱，只能靠着管家来得到夫君的尊重。
可他们不是寻常夫妻，她还是大清的皇后，是天下女子的榜样。
一旦她踏错一步，就会得到所有人的猜疑和唾骂。
可夫妻一体同心，若她真的伤了颜面，皇帝的颜面也同样会伤。
所以富察家笃定，不管皇后做什么，皇上都会看在先皇赐婚，富察家氏族还有他自己的颜面上，原谅皇后。
“起来吧，皇后身子不好，许太医来看过吗？”
皇帝也知道皇后委屈，但事情做错了就是做错了。
“多谢皇上关心，许太医来过了，臣妾只是身子略虚弱些罢了，并无大事。”
她不想皇帝知道她的身体已经难以有孕，现在只能靠着吃药调理。
她更不想让后宫众人都知道。
所以干脆连皇帝也瞒着。
“皇后啊。”
“皇上已经许久没叫过臣妾的闺名了，臣妾自知有罪，但臣妾真的除了送贵妃和娴妃手镯之外，再没有做过其他的事情了！”
皇帝看向说着就跪下的妻子，内心也是万般纠结。
“皇额娘已经定罪素练了，这些事就不要再提了，皇后以后用人，要擦亮眼睛。”
他们之间到底还有个二阿哥。
琅嬅听到这话就知道自己现在安全了。
但也仅仅是安全而已。
“皇上，臣妾这些日子日日惶恐，臣妾愿意赎罪，臣妾能否去见见贵妃？”
分明她害的是两个人，结果却只想见贵妃。
皇后恨如懿的心，就这么重吗？
不论如何，她都是皇后了！
只要她安分守己，就不会有人把她拉下来！
废后可是失德！
没有哪个皇帝会冒着失德的风险来废一个皇后！
“贵妃身子不好，还是别见了免得传染了病气，娴妃倒是有空身子也好，皇后要见她吗？”
皇帝这是想让自己给娴妃道歉？
不！
这绝不可能！
“皇上，臣妾还在禁足。”
琅嬅垂下眼不敢看皇帝。
皇帝冷笑，“娴妃没禁足，娴妃可以来皇后宫中，就像当初，玫嫔拿着鞭子闯进延禧宫对侍卫说得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