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不想见他们。”
    她是人，并非草木，何况谁能说草木就无情呢？
    这些孩子们是她看着长大的，他们对她的感情深厚，难道她对他们就没有感情吗？
    可这里不是她的归处。
    “娘娘--”
    初夏知道自己劝也劝不住，可她也不能私下开门，只好急得团团转。
    “你要转出去转，吵到本宫的眼睛了。”
    外面永珹还在喊，最后还是璟璱不耐烦，“你们几个，踹门。”
    永璜看了妹妹一眼，“踹门不太好吧？”
    “怕什么，有什么罪责，本公主担着就是了。
    皇额娘以为有门拦着就成，若是门没了，她还能不见？
    快点踹门。”
    这里面除了永璜就是她最大，她又是一向骑在这些弟弟妹妹们头上的，她发话，自然是好使的。
    于是永琪上前一步，先是对着门鞠了一躬，然后飞起一脚，门，倒了。
    璟璱满意的拍了拍永琪的肩膀，“功夫见长。”
    永琪拉住璟璱，“皇姐--”
    “放心，姐给你担着。”
    永琪点头，放下了她的袖子。
    因着他们是踹了门进去的，心虚，所以都躲在璟璱身后过去的。
    “儿臣担心皇额娘身体，所以踹门而入，让皇额娘受惊，儿臣给皇额娘赔个不是。”
    璟璱如今也早有不同了。
    说话做事，也会找个过得去的借口了。
    甄嬛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书，“门谁踹坏的。”
    永琪上前一步，“是儿臣。”
    “待会把门修好。”
    谁弄坏的谁赔。
    亲自赔。
    “是，儿臣遵命。”
    说完了门的事，甄嬛把视线挪到了璟璱身上。
    “璟璱，本宫如今是贵妃，称不上你们一句皇额娘了。下次见面莫要忘了，往后该叫我一声娴娘娘。”
    礼不可废。
    “好，娴娘娘。”
    璟璱倒是从善如流。
    “今日儿臣来也不是为别的，只想看看娴娘娘的身体是否安康。”
    如今看到了，大夏天裹着个熊皮毯子，可她脸上，脖子上却没有半滴汗。
    “既然是慢毒，可查出何人所为了吗？”
    纵然外人不知，可他们这些孩子，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从胎里带出来的毒，只是一直没发作罢了。”
    她不愿脏别人，若真要脏在一个人身上，只能是她自己。
    反正有那个系统在，旁人查不出她的毒，只会让旁人看出她越来越虚弱而已。
    “那娴娘娘是什么时候查出来的。”
    “一个月前，突发不适，太医院有记录可查。”
    甄嬛耐着性子回答，也真是不愿意看着这些孩子们太过伤心。
    “额娘！”
    永希上前一步，却被三宝拦在了一旁。
    “永希，额娘的身子不适，你要好好照顾永璂。”
    “额娘，您这到底为什么？您知不知道您骤然被废后，儿臣到底有多担忧！”
    “担忧什么？担忧本宫被废，你们嫡出的身份受损？若是如此倒也不必担忧，本宫同皇上商量过了，将来你们可以挪到新后名下。”
    “谁在乎这个了！”
    便是璟璱都忍不住反驳她这诛心的话。
    “额娘，您这又是何苦呢。便是时日无多，咱们也可一同度过，何必将我们推远，自己默默受苦呢？”
    这里面数永璜对她的感情最深。
    “是啊额娘，生病中毒没什么大不了的！儿子们愿意侍奉额娘膝下！”
    “额娘--”
    他们如今都不算少年了，面对她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的靠着撒娇来达到他们的目的。
    “娴娘娘，孤零零一个人走，会很难过的。
    儿臣不希望，您最后像我额娘一样，走时身旁空无一人，走后亦无人惦念。”
    “谁说无人惦念？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你皇阿玛常常作诗悼念她呢。”
    她说这话并非是吃醋，只是想让璟璱也放下对她额娘的心结。
    富察氏自然有自己小心思，她用错了人，用错了计，可除了在对如懿的事上有偏执，还有对莲心的那件事外。
    她节俭后宫开支却并没有让奴才们受苦；
    她体贴皇上心意，便是孝期皇帝宠幸了白蕊姬她也没有为难，甚至还替白蕊姬说话，让嫔妃们少吃醋。
    甚至在如懿入冷宫的那段时间里，后宫十分和谐，没有妃嫔闹事。
    可以说若是没有如懿这个意外，后宫未必会闹成那样。
    金玉妍纵然能利用富察氏，可若没有如懿这个由头，她未必能得逞。
    “您这张嘴厉害，我们从小就说不过您，我们也不打算与您说嘴，我们进来就是通知您的，从今日起，除非朝中公派出差，否则我们每日都会来给您请安，侍奉您汤药，年幼的公主皇子会跟着您一起住，您想关了翊坤宫的门，您关一扇，本公主就拆一扇。”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嘴皮子厉害算不得什么。
    璟璱的身份特殊，这番话她说最合适。
    “今日娴娘娘的药喝过了吗？没喝过的话，现在拿来吧。”
    初夏看了看屋子里的形势，觉得自己加上翊坤宫这几个人恐怕拦不住这些王爷公主们，当即就跑去拿药了。
    而出来的时候，却在门口撞见了海兰。
    “愉贵妃，您怎么在外面？”
    海兰搓了搓手指，“孩子们太多，给本宫挤出来了。”
    这话让初夏没法接，连忙借口端药跑了。
    最后药是璟璱亲自喂的。
    书是永琪拿着替她翻页的。
    蜜糖是永璜福晋投喂的。
    糕点是永璋亲自吃完的。
    海兰--
    海兰是跟着她一起睡的。
    孩子们折腾完一圈天都黑了，但他们成年封王成家的身上大多都有公务，便带着福晋和孩子们一起回去了。
    留下吃饭的，多是公主和年幼的皇子，还有海兰。
    当着孩子们的面，海兰什么都没说，反而是等孩子们走了，俩人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这才聊开。
    “姐姐，我知你有秘密不愿说，我也不强求，可我只求姐姐，最后的日子，别扔下我好吗？
    入王府后，只有姐姐待我好，后来入了宫，在姐姐的照料下绿筠姐姐也待我很好。
    等嬿婉入宫后，她比我争气，也比我更会讨人欢心，我自觉插不进去你们中间，便同绿筠姐姐更亲近些。
    可好景不长，绿筠姐姐走了。
    后来，便是蕊姬婉茵意欢她们带着我。
    可是姐姐，我知道，她们愿意带着我都是因为姐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