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纪承允蓦地开口。
    “不要想着逃离我，你身上的那个东西需要解决。”
    黎夜皱眉，“它不是东西，它叫厄，是我的心。”
    这话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没有它，我会死的。”
    这次轮到纪承允皱眉了。
    当初他用尽了本源之力才没让厄现世。
    黎夜的沉睡让厄一同跟着沉睡。
    什么时候成了黎夜的心？
    是了，黎夜那时，是死了的。
    就躺在血泊里，还是自己把他抱起来的。
    纪承允抬手揉揉太阳穴。
    记忆苏醒的越来越多，看来要尽快梳理了。
    见人皱着眉，揉着脑袋，黎夜真怕自己那一下，把纪承允打出个好歹来。
    “要不，你先松开我，我给你拿冰块敷敷？”
    又红又肿的。
    看的黎夜都想给自己来一下子了。
    纪承允没松开捏着对方的手，跟着人一起去拿冰块。
    高级病房内设施齐全，应有尽有。
    黎夜用纱布包裹着冰，给纪承允冰敷。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还能看见厄，厄出来这么多次，第一次被人看见。”
    听的出来，黎夜有些苦恼。
    像是个被家长发现秘密的小朋友。
    纪承允感受着冰块贴在脸上的凉度。
    嗯，是比黎夜的手指凉。
    “我们以前就认识，你忘了我，不过没关系，你会想起我的。”
    此话一出，黎夜动作一顿。
    以前认识？三百年前！
    这人也活了三百年？
    看着不像啊！
    纪承允轻笑一声，“我没有活那么久。”
    黎夜睁大眼睛，收回拿冰的手，惊讶道，“你还会读心术！”
    纪承允无奈，把纱布包裹的冰从对方手中拿走，自己给自己敷。
    明天还要上班，不敷不太好。
    “不是我会读心术，是和你待的久了，你的任何表情，我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纪承允盯着对方漆黑的瞳仁。
    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可不止短短几百年。
    小朋友动动眼珠子，他都知道对方想干什么坏事。
    纪承允，“你不信我也可以理解，以后你会慢慢想起来的，但是……厄，你不能把它放出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听出对方严厉的语气，黎夜反问。
    纪承允笑了一声。
    那声笑让黎夜有丢丢害怕。
    果然下一秒就听纪承允说，“不听话的孩子，是会被打屁股的。”
    最后，打屁股是没有打。
    就是每晚都被纪承允抱着睡觉，一直睡到出院。
    黎夜什么办法都试过，甚至一身反骨的放出了厄。
    然，没卵用。
    纪承允与他，就是克星碾压，逃不了一点。
    出院时，黎夜向纪承允再三保证，不会把厄放出来，发誓都用出来了。
    结果，这才两天，他不止放出了厄，还允许厄去进食。
    本来厄今天吞的恶意就够多了。
    到了酒吧后，黎夜又让厄去吞了一些。
    已经算是超标了。
    进了包厢后，王杰的情绪被厄随意放大，缩小。
    最后王杰朝黎夜扑过去，是厄放大了王杰心中的恨意。
    而吃饱了去玩的结果，就是厄一下消化不了那么多恶意。
    后来吞的全给了黎夜。
    黎夜和厄的分工一直都很明确。
    一人在明，一人在暗。
    消化不了的恶意给黎夜，黎夜同样也消化不了。
    本来只想要回六百万的黎夜，情绪被恶意占满，转眼就挑拨了黎渺和王杰的关系。
    纪承允感受到黎夜的变化，丢下工作，就把人带了回来。
    没回答黎夜的话，纪承允把对方的手拿起，和自己的手放在一起。
    丝丝缕缕的恶意从黎夜身体各处涌向掌心，又被纪承允吸走，凝聚成团，一下捏爆了。
    黎夜：现在认错还来的及吗？
    “直播间里的事我可以解释。”
    “我知道。”纪承允依旧没松开黎夜的手，甚至把自己的手穿过对方的手指缝，十指紧握。
    “酒吧里的……你懂的，就是吃嗨了，看到就想吃。”黎夜眨巴着眼睛，乖巧极了。
    试图让对方理解自己。
    纪承允也确实理解。
    “以后再放出厄，必须我在场，或者事后第一时间找我，明白吗？”
    没办法，小朋友太难管，他的要求只能一降再降。
    纪承允站起坐到沙发上，直接把人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紧接着按进怀里。
    黎夜被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坐人家腿上了。
    他愣愣的问，“干什么？”
    纪承允笑笑，拿过刚才倒好水的水杯，递到人唇前，温柔缱绻，“喝完他。”
    黎夜不知怎地，心里突突直跳。
    乖巧的把水喝完。
    随着杯子与大理石台面发出碰撞，纪承允犹如恶魔一般的声音在黎夜耳边响起。
    “现在，是惩罚时间。”
    忽然，一股灵魂战栗的感觉，从黎夜心脏处蔓延至全身。
    说不上是疼还是怎么，反正不是很好受。
    最重要的是，黎夜能清楚的感觉到厄在疯狂一般的嘶吼。
    那音色和他的一样。
    全方位无死角的响彻耳畔，刺激着耳膜。
    黎夜只能难受的倒进纪承允怀里，用气若游丝般的声音骂了句，“混蛋”。
    纪承允没吭声，算是认下了这句骂他的话。
    十指紧握的地方，本源之力灼灼燃烧。
    在黎夜看不见的地方，纪承允的面色逐渐苍白。
    厄是灭世之灾，阴差阳错与黎夜融为一体。
    为了黎夜，纪承允也必须清除这个隐患。
    在得知厄现在和黎夜是一体后，尤其是厄竟然是黎夜的心脏。
    纪承允一直在寻找解决的办法。
    最后，还是保险起见，通过燃烧他的本源之力，净化厄的灭世杀孽。
    这种法子虽然慢，但不会伤害到黎夜，只是会让黎夜虚弱一点。
    现在，黎夜无力的靠着纪承允的胸膛，大口喘着气。
    汗水顺着他额间的碎发滴落，眼睛朦胧，意识渐渐模糊。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纪承允先倒一杯水放在这了。
    看他好了不弄死……
    终于，黎夜晕了过去。
    纪承允这才松开两人紧握的手，轻轻拨开对方额前的湿发，轻轻吻了吻。
    他的脸也苍白，唇也苍白，但依然帮黎夜擦干净身体，放进卧室的床上，才转身去了浴室。
    “咳。”
    鲜红的血液顺着他的唇角滑落，纪承允抬手抹了一下，把喉间腥甜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