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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刘泽清麾下部将袁中兴率主力人马正缓缓而行,刚至赵州地界便得令急行,下边官兵顿时哀声哉道,为捞功他们从河间城西进合围一口气奔了百里地,却闻贼兵去了真定府正欲前往,小太监一纸调令让其追贼南下,至清晨疲惫不堪时终于抵达地头,哪知还没刚迷糊一会,山头为夺功又让他们拔营南下,甚至自己先率骑兵走了。
骑兵尚好,这步兵连续行军数百里谁他么的受得了啊,现在又让急行军……顿时就有人不愿意了,开始嚷嚷叫苦,有的甚至直接往道边一倒,呼呼大睡去了。
袁中兴左右为难,上边有令不能违,可麾下将士皆疲,心有怨言躺着不愿走了,无奈之际,遣人速报刘泽清。
刘泽清得讯后大怒不已,本欲下令惩治,随即又想到事实上麾下官兵的确疲惫不堪,若逼得急了军心不稳,再者疲兵追上来也不堪大用,于是忍了下来,只让人传令许诺行至赵州城便可大休。
本就心中有火,又见李岩悠然自得,竟然让田雄做导向在城中闲逛去了更是气愤不已,甩门入房呼呼大睡了,你们好生的溜达,待老子人马休整好擒得闯贼上京邀功时刻别眼羡!
刘泽清此时尚没意识到自己原本一个老滑头怎么突然这般积极起来,所谓点将不如激将,这正是小太监和李岩的高明之处,刘泽清旁观半个月两袖清风不捞点功岂非白跑一趟,更何况此时李自成落荒而逃,而其他友军有心无力,这么好的机会常宇只要抛饵他一定咬钩!
仓皇南逃的李自成也许做梦都没想到,此时在后边追着他的只是些探马,而官兵大些大佬,不是在逛街就是在睡觉,还有一拨不急不缓的远远跟着像是踏青一样。
这踏青的就是常宇,率大军渡河后缓行数十里至栾城,下令休整,栾城已被贼军所毁,几位废城,常宇入城后见百姓寥寥,为免雪上加霜便令大军在城外不得入内。
前方程明遣人来报,他率腾骧卫已追栾城和高邑的交界处,贼军有一支殿后人马裹挟流民近万挡住去路,问要不要干。
常宇抬头看了看天色,已近黄昏,便道,天黑时搞一下,溃贼后急追一阵再缓行,传令兵离去,黄得功挑眉,督主算定了腾骧卫就一定能溃敌?
常宇撇了他一眼,亏得你还曾带过他们剿匪,怎么着也是亲卫里最能打的,此时更是今非昔比,贼军乌合之众不过万余,那敌的他骑兵冲击。
“也就是说那尾巴其实就是炮灰,不堪一击!”黄得功恍然大悟,看来贼军还是嫌累赘多……
贼军不是嫌累赘多,而是用流民御敌是一招鲜吃遍天,百试不爽,眼下追兵尾随,为掩护主力南下,负责殿后的主帅张鼐便令刘国昌率兵五千裹挟流民万余缀在队尾。
刘国昌原本一直跟随李自成南下,前日渡河过晋州时奉闯贼之命殿后去往真定府城偷袭黄得功的防线,助刘芳亮,罗虎等人渡河立下奇功。
他麾下仅有五千兵马,战力却不弱此时又裹挟近万流民,闻后方追兵也不过万,虽是骑兵却也不惧,毕竟在他前方十余里外就是张鼐等人的数万大军,官兵这点人马敢追未必敢咬。
果然其然这支官兵从栾城一直不远不近的跟了数十里眼瞅着都天黑要入高邑县境了都没动手的意图,诸贼皆松了口气,想来官兵太疲,援兵未及时不敢硬干。
天黑要扎营休整,刘国昌以流民为护甲横在营外,万一官兵袭营必过流民这关,便让他有了准备应对的时间。
哪知这边军令刚下,突闻远处杀声大作,探子急报:“官兵杀过来了”刘国昌大惊一脚踢开探子:“这么大的动静还要你报个p”随即传令麾下迎战。
腾骧卫,大明皇帝二十六亲卫最骁勇善战的一支人马,官兵个个身材魁梧精骑射,趁天色将暮以骑兵横扫如风卷残云,势不可挡。
流民虽让腾骧卫的攻势一滞,给了刘国昌的反应时间,但事发突然,又值天黑并军心惶恐,无心恋战,哪经得起今晚骑兵排山倒海般的冲来,抵挡不到半盏茶功夫,大溃!
前方数里外吴汝义闻报后,连忙遣兵来援,哪知迎上溃军差点把他的人马冲散,幸亏在东边相隔数里扎营的王根子也派了援兵来助,看看挡住溃势,正欲和官兵厮杀一场时,腾骧卫一个唿哨,撤走了!
来时排山倒海,去若流矢,顿时让贼首们傻了眼,前方张鼐闻报后,破口大骂不已,知官兵此举乃是攻心为上,让贼兵时刻惶恐不安,乱起军心。
同一时间,李自成的主力队伍已过柏乡进入顺德府境内最北的尧县地界,天色大黑,兵马疲惫便下令在茅山脚下生火造饭休整过后再走。
茅山其实不过就是个小土包,高不过十余米,李自成登峰顶北望远处黑漆漆一片不见灯火,心下稍安,又南望遥见天际之处有火光点点,知是李过,刘芳亮等先锋人马。
李过,刘芳亮,罗虎率万余人马先行南下开道为李自成扫平障碍,这支人马乃贼军中的精锐,一路疾行杀气腾腾,天黑之时已至于尧县城下,却见城门大开,遣人入城发现空空如也。
三人与宋献策合计一番后,决定分兵两路,李过和刘芳亮以及宋献策三人率兵万人往西南方向行军过内丘南下去府城佯攻吸引官兵注意力,而罗虎则率震山营南下扫平任县掩护主力过境冲出防线。
一切都按照原计划进行,贼军探马已经探知,官兵主力在顺德府城,任县也有驻军,很显然官兵的防线就设置在这一带,只需把其主力堵在城中,余下兵力不足为惧。
高杰这两天一直坐立不安,不是害怕而是对战情敌让他略紧张又亢奋,料知李自成为突围必然全力冲击,这是一场硬仗,又担心这货耍手段悄悄溜走了,那后果就很严重了,不光失了脸面还少不得被朝廷责罚。
所以得报李自成极速南下又遣先锋开路的消息后,便做了应对部署,和麾下诸人商议后觉得,府城偏西南,李自成若南下自不会舍近求远绕到这边,而任县却是首当其冲,贼军极可能从任县穿境南下或者从东边绕过去。
所以高杰决定把兵力全部调往任县拦截,可心中又有些担忧,他能看出来的李自成自然也能看出来,他麾下那么多老油条个个老奸巨猾,料定自己调兵迎头堵,偏偏故意反行其道,绕西南走府城穿过,岂不被其钻了空子。
正在犹豫不决时,探马来报,贼军先锋分兵东西两路,西路万余,东路数千,闻讯后高杰阴笑不止,传令调大军连夜去任县。
麾下不解,贼军的西路大军明显奔府城而来,为何要吧兵调走,高杰嘿嘿笑着:“这会玩的都是虚虚实实,其实老子也猜不出他走东边还是走西边,但是老子怕他把我围在城中动弹不得,所以要先出去再观势而动”。
诸将苦笑,合着总兵大人心理也没谱这是押大小呢。
暗夜之中,高杰登城北望,目之所及漆黑一片,没错他就是在押宝,心中已盘算好,贼军若走东路则正面拦截大战一场,若走西路也无妨,西路绕远又偏隅山脉他快速调兵还能来得及拦截住。
“李自成,多年恩怨,一战了了吧”。高杰桀桀冷笑,身边亲兵顿觉阴森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