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是陆舒他们被这一套打懵了,临近几间病房的伤兵也被整懵了。
所有沉睡的伤兵,无论是醒了的还是没醒的,无论是断手的还是断脚的,此刻都乱成了一团,挣扎着向走廊里涌去。
一行人跟着陈骅,选了一条最保险的楼道,小心翼翼的躲避着随时可能飞来的流弹,向楼下赶去。
路过二楼的时候,一枚火箭弹直接砸在五楼那个还亮着灯的小病房里,附近其他几间病房的窗户玻璃当即爆开,从楼上纷纷掉落,沙尘从变形的窗户框架里快速钻了进来。
伤兵们互相搀扶着慢慢向五楼挪去。五楼是医院行政区,有几间为了保险而设计的房间,安全系数相对要高一些。
虽然隔着一层铁帘和木板,但小病房里还亮着的灯依然能够被底下看清。
别的病房里的伤兵都在静养,唯独陆舒这屋开了灯,于是这间小病房不出意料的挨了一发火箭弹。
陆舒察觉到楼上传来的冲击感,突然想起来,刚才走的忙,那个杀手貌似被留在病房地上了……
“你们说那个杀手还活着吗?”佐藤问道。
“不清楚,他被帕夫揍了个够呛,不过应该还活着。”奥马尔回道。
这时一颗像球一样的东西顺着楼梯丁零当啷掉了下来,刚好滚到奥马尔脚底下。
奥马尔定睛看去,那玩意赫然是一个被烧焦了半边的脑袋。
“ jesus christ!”奥马尔如遇蛇蝎,条件反射般将人头踢飞,人头打着旋的滚到了佐藤脚边。
佐藤毫不在意的捡起那颗脑袋看了看,又朝没有下颚的口腔里摸了一下,手指缩回来的时候,陆舒明显能够看到一缕鲜红的粘液从上面滴答下来。
“他的皮肤被炸药严重灼伤……不过这个手感,跟那天我从他嘴里搜自杀胶囊的时候一模一样,很遗憾,我们刚刚认识的这位杀手朋友没了。”
“什么是没了?”帕夫柳琴科显然不懂东方人这种含蓄的说法,茫然的问道。
“就是死了,去世了,在我们那是一种委婉的说法。”
“真是看不出来,你竟然还会一些委婉的说法,要是你的报道也能委婉一点,没那么多断肢残臂的描写,说不定现在也和陈一个级别了。”
陈骅打断道:“好了,我们快到底层了,打起精神来,接下来会比较危险。”
通过右侧的楼梯走到一楼楼梯间,陆舒慢慢趴下,伸出脑袋向左边看去,刚好看到两个在大厅里操作机枪的士兵被一枚火箭弹炸的飞起。
“谢特……”陆舒缩回脑袋躲过飞溅而来的碎石,火箭弹爆炸激起的碎石在医院大堂里乱飞,给防守大厅的治安部队士兵造成了二次伤害。
一堆脏兮兮的碎石滑了过来,慢慢停在楼梯间外。
因为角度的原因,碎石无法伤害到陆舒,但是吓他一跳是绰绰有余了。
“真他妈惨烈……”陆舒再次探出头观察了一番,那两个机枪手其中一个被拦腰打成了两截,另一个则浑身漆黑,已经被焦化。
至于那挺机枪则只剩下一堆零件,陆舒对于军事不是太关心,本来就属于那种什么都懂一点点,但实际上什么又都不太懂的半军盲。
没变成零件的机枪他都不认得,变成零件的他就更不认得了。
“守住!守住!”一个基层军官在医院大厅里声嘶力竭的吼道。
但治安部队的士兵对此置若罔闻,接连退出自己的战斗岗位向楼上逃去,纷纷把后背留给敌人。
陆舒看到一个士兵扔掉手里的aug,刚刚跑出没有两步,就被身后飞射而来的子弹击穿了腰腹,士兵失去平衡直接跌倒,一股鲜血喷在墙上。
基层军官扔掉已经打光子弹的步枪,从腰间抽出手枪朝进入大厅的敌人开火。
砰砰两枪,一个突进大厅的绿迷彩昂头倒下,手里的步枪在神经残留的作用下继续开火,打到天花板上激起一阵火星。
砰砰砰又是三枪,另一个绿迷彩被打翻在地,手里步枪跌落,滑出老远。
基层军官的神勇表现没有持续多久,很快越来越多的绿迷彩就涌进大厅,停止追击那些逃跑的士兵,转而向基层军官射击。
陆舒看到那个基层军官模样的战士右脚被直接打飞,整个人面朝前扑倒在地上。
陆舒还想要继续观察,却被背后的陈骅拉了回去。
“我们得做些什么,不然他们要死了。”
“他们死不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那是他们的战争,我们只需要做一名合格的旁观者。”陈骅咬了咬牙,虽然嘴上在训斥陆舒,但还是从身上慢慢掏出一枚小镜子递给了他。
“用这个看。”
陆舒冲陈骅揶揄的笑了一下,慢慢探出那枚小镜子,透过反光线观察着外头的情况。
医院大厅里的简易工事被这群穿着绿色迷彩的突击者用重火力打了个稀巴烂,地上到处都散落着武器零件、零散弹药,还有十几具治安部队士兵留下的尸体。
防守加尔丹医院的瓦尔德连队总共不过百余人,突击者的第一轮进攻以有心算无心,就直接留下了十几人,如果不是那名基层军官奋勇抵抗的断后行为,死伤还会更多。
无孔不入的沙暴从大厅外席卷进来,很快大厅里的所有东西都盖上了一层薄薄沙土。
一个领头模样的绿迷彩走到军官面前,拔出手枪朝他喊话:“让你们的人排队过来投降!”
前扑倒地的治安部队军官用陆舒听不懂的阿剌柏语大吼了起来。
“他在说什么?”陆舒转头向陈骅问道。
“他说‘你们这群痴心妄想的杂种,有种的话……’”
陈骅还没有翻译完,那名军官猛然凄厉的惨叫一声。
陆舒回头看去,只见领头的绿迷彩一只脚踏在军官的断腿上,狠狠扭动着。
“我耐心有限,你最好快点。”绿迷彩伸出另一只手,搭在手枪套筒上了个膛。
“主啊……啊……”军官惨叫着,用尽力气翻了个身,露出身下压着的东西。
那赫然是两枚已经扯掉拉环的手雷。
“杀了他,杀了他!”医院大厅里传来一声惊怒交加的大喝,紧接着就是手雷爆炸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