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惊恐地瞪大眼睛，透过脏污的面罩看到了姬豪尔的脸。
    那是一张淡漠的脸，嘴角没有一丝弧度，唯一凸出的是她的双眼。
    即使没有任何肌肉运动，也能从那双不算大的眼睛中，看到愤怒和坚毅。
    她好像随时会劁翻这个世界，她是天生的战士。
    女人颤抖着张口：“谢谢你，女士。”
    姬豪尔把女婴从她背上扯下，再塞进她的怀里：“你女儿的脚，受伤了。”
    女人惊慌地低下头，刚刚与丧尸的博弈中，不小心压到背上的女儿。
    但女婴似乎明白妈妈这样做的意图，她只是无声流泪，并未大哭。
    女人也很快镇定下来，吸吸鼻子，镇定地从口袋中拿出碎布，拉开女儿脚底拉链，轻轻为她擦拭伤口。
    姬豪尔抬头，一把将雷明顿霰弹枪插进土里，双手抓住枪管，一个助跑，整个人横过来。
    她用力踹向即将扑过来的男丧尸，将他踹进无尽的深渊。
    周围枪声四起，众人都跳出隔离带，冲进丧尸群搏斗。
    婋婋几掌下去，地面裂几个地缝，可刚刚落进去的丧尸还未死透，立马就有新的丧尸冲出来。
    源源不断，不知死活，不会疲倦的丧尸，就连利齿的冰冻墙都能冲破。
    姥姑和凛牙将地下的水引出，试图将丧尸们的视线盖住，可牠们依旧能找到方向。
    姜枫在拉动无数次保险栓后大喊：“子弹不够了！”
    可丧尸不见少，反而有越来越猛烈的趋势。
    阿尔法此时安静得像坟墓，顾耀鸿暗骂：“她们真是明哲保身，转脸不认人！啊——”
    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只能尽可能将丧尸挡在隔离带之外。
    阿尔法基地内，宋妍带人匆匆赶来，其中还有杨煦。
    她们开着军用卡车，车里都是物资和武器。
    可这会儿，刘常婺却不允许开门了。
    她说：“宋姐，不是我狠心，外面那些东西不知还有多少，门一开，阿尔法的人都会陷入危险！”
    她说得也的确没错。
    可宋妍说：“开门，我们去，你们守城！”
    刘常婺挡在门前：“我不会让你们去冒险，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多管闲事！”
    此话一出，宋妍怔住。
    刘常婺意识到自己伤人了，但她还是咬牙继续说：“一开始将她们都杀了，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那个女人找我们合作时，你不愿意，犹豫不决；现在外面那么危险，你却要去帮忙，你怎么那么蠢？！”
    宋妍双眸低垂，低声开口：“小刘，我必须要去，无论你怎么想，这就是我，我无法袖手旁观。”
    她确实不够果决，确实心怀大义。
    她希望每个女人都能幡然醒悟后活下来，不希望产生无意义的伤亡。
    不开阿尔法大门迎接新的流浪者，是她保护基地众人的底线。
    可她也做不到对外面激烈的战况无动于衷。
    所以她想出去支援，至少不要再有更多的女人流血流泪了。
    可是从前并肩作战的同伴，此时却一妇当关，执拗得不行。
    宋妍心中有些难受，却坚定抬头对保卫室下达命令：“开门！”
    刘常婺咬牙深吸一口气，就听到杨煦说：“那些人我认识，婧媪，那个年龄稍大的，帮我们杀了聚集区的雄人！
    那个壮实的小姑娘，还引来很多大蟑螂，解决了大部分人患！说不定她这次还能情景重现！”
    杨煦来到阿尔法后，没少宣传婧媪她们的事迹。
    保卫科的人一听是她口中的英雌，立刻按下按钮，高耸的铁门缓缓打开。
    刘常婺静默地退到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隔离带和中心孤岛离阿尔法大门还有五十米距离，再加上两层深壑，其实不算危险。
    卡车撞扁了几个偶然跑到门口的丧尸，压着牠们的尸体飞速开向隔离带。
    三辆车，绕行数百米后，从三个不同方向朝隔离带冲去。
    早已让开的人群紧紧挤在一起。
    长长的卡车在深渊前来了个漂移，车尾高高甩起，飞跃沟壑，恰好卡在上面，成为临时连廊。
    杨煦伸头对婧媪打招呼：“姑娘，又见面了！快，车斗里都是子弹！”
    宋妍则掏出步枪，利落上膛，将枪管伸出玻璃缝隙，一枪一爆头，那叫一个准度百分百。
    本在宋妍车后接子弹的顾耀鸿，听到周围女人们的惊呼，这才注意到驾驶室车窗伸出的枪管。
    那个枪法和准度，这么多年，她只在一人身上见过，那便是她的偶像，宋妍。
    顾耀鸿试图伸头去看，可惜离得太远，注意力也重新被丧尸吸引。
    “不行，我要脱力了。”凛牙半跪在车顶，紧接着利齿也跪了下去。
    没有娄娇，她们无法持续输出异能。
    姬豪尔也没有再液化，她的大脑早就计算出精神值不够支撑这么久。
    姥姑扶住凛牙利齿，用权杖引水打退一波飞身爬上车的丧尸。
    “姬豪尔，我们先回车里！”姥姑说完，带她们钻入车内疗伤。
    另一边姜枫从怀中掏出赶尸蠹，灌进枪管，试图用射击的方式洒药。
    可百试百灵的赶尸蠹，竟然在牠们面前失效了。
    “姬娘子，怎么办？”姜枫有点慌，鼻尖泛起汗珠。
    “实在不行，先回娲子里，娲子应该能抵挡很长时间。”
    “不行！”顾耀鸿开口，“你们去休息，我来抵挡，这里还有好多女人，我做不到独善其身！”
    “枫儿小心！”婧媪大喝一声，跳到姜枫身边，为她扫掉身后的威胁。
    “婧姥，我、我好像来月经了。”
    一股温热液体顺着她的腿流下，她只觉一阵无力，眼前事物开始重影。
    这是觉醒异能的前兆，姜枫必会晕倒。
    她努力支撑自己身体的重量，担心婧媪扛不住自己。
    不巧，数十名丧尸发现那边出了意外，牠们没有智慧，只依循本能冲动。
    新鲜的血液刺激牠们的鼻腔，仿佛一瞬间找到朝圣之路，姜枫便是那尊圣象。
    时间在这一刻无限放慢。
    姜枫眼前，只有婧媪举着双枪做最后抵抗，以及丧尸们躲过子弹，满面狰狞朝自己扑过来的画面。